窗外,最后一抹殘陽,隱沒在層層宮檐之下,合歡殿徹底暗了下來。
只著一層素衣的裴恒玉,木然坐在雕花羅漢床邊,定定地看著那抹暗紅,被宮宇吞沒了最后一點顏色。
暮秋的晚風,穿過窗欞,落在殿門口的漆金檀木大衣架上,衣架上的龍袍,在凄冷的秋風里,一陣瑟縮。
那盤在玄青龍袍上,由千絲萬線織就的銀紋團龍,突然開了口,“重生一次,還是敗在宇文君安手上,你還當真是無用!”
對于繡在龍袍上的團龍圖案,突然有了靈智,還能開口說話的原因,裴恒玉也沒想明白,但相比于重生的經歷,也不算多稀奇。
裴恒玉垂下頭,任滿頭銀發(fā),自頸間滑落,自嘲一笑,“無用么?
或許吧!”
“你原本有機會贏的,”銀紋團龍掙扎著,想抬起頭,但絲線繡出來的團龍,無論多么栩栩如生,都不能移動分毫,只得悶聲道,“三年前,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把他送出宮,他怎么有機會,聯(lián)合季氏?”
“你說得沒錯!”
裴恒玉收回目光,從床邊站起,聯(lián)動著腳下的鐐銬,發(fā)出刺耳的尖鳴!
“的確是朕把他送給了季氏,給了他蓄養(yǎng)私兵的機會;”裴恒玉走向衣架,雪白的長發(fā),隨風而動,仿佛這斗室之內,最后的余光。
“即便如此,”盤著的身軀,不得伸展,銀紋團龍惡意道,“你若不千里迢迢,又把他召回上京,赴什么百官宴,怎么能給他下毒的機會!”
“呵!
你說得沒錯,是朕喝下了他,親自端上來的毒酒,落得個武功盡廢的下場!”
裴恒玉冷笑出聲,帶有薄繭的指腹,落在絲線繡成的龍鱗上,來回撥弄,激得那銀紋團龍,一陣戰(zhàn)栗。
“他是南楚嫡皇子,”小龍忍著難受,繼續(xù)往裴恒玉的心上,扎刀子,“哪怕滅了國,骨子里浸著的,還是對權力的渴望!
他的隱忍和屈從,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你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