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谞的情況似乎不太好,人雖然醒著,可眼底一片空洞。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才機械地轉過頭,眼里有那么一點點亮光。“江夏。”他的聲音嘶啞,眼眶漸漸濕潤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我只是默不作聲地站在病床邊低頭看著他。裴谞這段時間瘦了,再貴的營養(yǎng)液也不能讓他一直維持健康,臉色也憔悴了很多。他喉頭滾動了幾下,似乎要說什么,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我們倆就這么彼此互相看著,我眼底已經(jīng)沒什么情緒了。“江夏,對不起,我當時真的不記得了。”“我那時候腦子不清楚,你知道,對吧?”他掙扎坐起來,我并沒有去扶他,但還是點點頭。他腦子不清楚都是因為我,好像我不該怪他,可我又沒辦法原諒他。“江夏,所以你會原諒我,對吧?”“我,我真的是把馮然當成你了,我聽醫(yī)生說了,她是給我用了藥。”“江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說到最后,他哭了起來。我已經(jīng)不記得上次裴谞哭是什么時候,可他哭的真的好可憐。我想要上前抱抱他,可我就好像頂在原地一樣。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我才啞著聲音開口。“裴谞,對不起,你是為了我才這樣,我都明白。”裴谞猛地抬頭,眼里都是希望。“那你會原諒我,對吧?”“抱歉。”我艱難吐出兩個字,再不知道說什么。不能原諒他,我也沒辦法原諒自己。我們兩個近在咫尺,可已經(jīng)沒辦法碰觸彼此了。裴谞張了張嘴,最后沒發(fā)出一個音。我轉身離開,手剛碰到門把手,裴谞忽然崩潰大喊。“江夏,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你每次都是離開?”“江夏,你為什么不生氣?為什么不對我吼,說都是我的錯?”“你真的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們的孩子嗎?江夏!”他在我身后一聲聲控訴,我默默流淚。“抱歉。”我留下兩個字,直接開門出去。裴老爺子還在門口,我只當沒看到,快速離開了醫(yī)院。坐上車的一刻,我終于還是哭得不能自已。我知道不應該怪裴谞,可我又能怪誰?司機看我哭得傷心,遞給我一張紙巾。“小姑娘,人啊,生老病死都是沒辦法的,你也別太傷心了。”“活著的時候好好對待,人走了咱們也沒遺憾。”司機看我從醫(yī)院出來,以為家里人生病。我也沒解釋,吸了吸鼻子,讓他先開車。只是漫無目的地開了五分鐘,司機又忍不住回頭。“小姑娘,咱們總得去個地方。”“我看你應該還是學生吧?要不回學校?”我低頭看了看這幾天都穿著T恤和牛仔褲,加上我現(xiàn)在瘦了不少,還真像學生。想到自己的大學,我點點頭,“師傅,麻煩您送我去Z大。”來到校門口,看著Z大的牌子,我又有些恍惚。我和裴谞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也是我們緣分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