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能忍一忍呢,與人留一線,就是給自己留一線啊!”“忍一忍?”他閉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氣,復又睜開。
“你跟我兩年,我是那種能忍的人嗎?”他不是,也不屑,他的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兩年同床,她把他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
他徐徐轉過身,眼珠黑沉沉的。
“我在京城的錢莊存了一筆錢,不多,也就兩千兩,你們母子省著些花,這幾年是夠的,后面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他話鋒陡然一轉。
“但如果想讓那孩子有大出息,就別給他過好日子,這孩子的性子我看得很清楚,需得在逆境中才能奮起。”
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裂開了,疼得不行,顧不得矜持,撲過去死命抱住了他。
“老爺,老爺啊!”他沒有推開,聲音輕柔地喚了一聲她的全名。
“楊慧,我這性子娘胎里帶來,改不了,也不想改,人活一輩子,圖的是什么,不就圖個萬事隨心嗎?”“老爺是萬事隨心了,可路也走絕了,你讓我們怎么辦?”她嘴上埋怨,手臂卻抱得更緊。
這世道是怎么了?為什么走到絕路的,從來都是好人?那些壞人呢?“不到絕路不逢生,或許我這性子也因此改了呢?”他自嘲般一笑,然后輕輕推開她。
“去吧,拿著休書明日就走。”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他,長久地看著,就是不肯挪步。
他微瞇起眸子,眼底的情緒都斂進去。
“不要覺得有愧于我,有朝一日你兒子有權有勢時,記得伸手幫一幫我那幾個不成才的小chusheng,就夠了。”
她抹了一把淚,轉身走到書桌前,拿起那張休書,突然撕了個粉碎。
“你……我進你院里不過一頂小轎,一頂小轎抬進來的人,不過是個妾,趕個賤妾,哪需要休書?”她仰頭看著他,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他眼中的震驚。
“老爺,我這輩子斷不會再跟別的男人,若你平安無事,若晏家還有我們母子的容身之處,你床邊留個位置給我。”
他皺皺眉頭,目光變得不那么透亮,像蒙上了一層水氣。
“若你真有事……”她哭著說不下去,“那……那就當是我給自己留了個念想。”
若非如此,我便活不下去!人生太長了,如果連一點念想都沒有,一點盼頭都沒有,那些望不到頭的苦日子,那些寂寂無眠的長夜,可怎么熬啊!他傲氣的臉上,頭一次沖她露出溫柔憐惜的笑,然后說了他今生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哪里精明,分明也癡得很。”
她也回了一句今生對他說的最后的話:“那都是跟你學的。”
說完,她跪地向他行大禮,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