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蘭卻是看出來孫源在做什么，沉默不言。吃完飯后孫源送她回去，到了繡坊才想走，卻被沈秋蘭叫住。“多謝源表哥送我回來，隔壁茶樓里坐坐吧，權當是謝禮。”孫源答應了。“你討厭那敏姐兒？”到了茶樓小廂房后，沈秋蘭開門見山問。孫源微微一笑：“她人不蠢，不會看不出來我和母親對她的態度，卻非要來叨擾，這樣的人我怎么會喜歡？說是賢淑閨秀，一心只想著自己罷了。”沈秋蘭道：“你這么說她我同意，只是你那話容易惹麻煩。要是讓九姑誤會了咱們的關系，又生出撮合的念頭，最后豈不是叫她失望。”孫源道：“我母親向來看得開。咱們兄妹互相扶持擋箭，遇到合意的再把話說開就是了。這樣我少些麻煩，你也不會被人纏，是不是？”沈秋蘭道：“你說得容易，這世道你我怎會一樣？你即便死了幾個老婆也只像是破了幾層窗戶紙，想再娶個清清白白的也不難；我和你但凡有點閑言沾身，一輩子就難和你名字劃開了。”孫源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妹妹，不是我咒你，只做女東家也就算了，你若真的想做母親的臂膀，只怕將來和好名聲沒什么牽扯，你把外頭那些事想得太簡單了，”沈秋蘭有些詫異，沒一會兒就明白了孫源話里的意思，沉思了一會兒。孫源道：“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我母親本來也沒有要你做到那個地步，她不是那樣的人。”沈秋蘭輕聲問：“你的意思是，我若想真的幫上九姑，需要把自己身子也獻出去？”孫源笑：“那倒不至于，又不是花樓紅倌人，你那么做反而自降身價沒什么意思了。但和許多人似友非友，模糊不清，這個是避免不了的。”沈秋蘭道：“原來是這樣。果然甘蔗沒有兩頭甜，不做那賢良淑德人吃盡苦頭，就要做個千夫所指的楊花女子。一定要選的話，我寧可瀟灑自在一些，在切切實實的好處前，名聲算得了什么東西？”孫源對她有些佩服：“你不怕人說你？”沈秋蘭道：“若有人敢說我，一定是因為我還不夠厲害。那位長公主殿下什么事都做了，有幾個人敢去說她的？名聲道德，困住的只是弱者；那些用嘴sharen的，也不敢啃硬骨頭。”這是謝清如告訴她那些名門大族勛貴人家的陰私后，領悟到的一個世間真理。孫源眼睛一亮：“說得很是，要不是你我長得不像，我都要覺得你是我嫡親妹子了。”沈秋蘭道：“如今咱們真真正正是一條船上的人，往后還需肝膽相照才是。”孫源道：“只要你說到做到，我也會說到做到。日后哪天你洗手不干了，找不到合意的人，又不嫌棄我的話，我八抬大轎娶你回家。”沈秋蘭冷冷道：“你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這么早就言之鑿鑿的。若有哪天我真坐上你的八抬大轎，施恩的人也是我，不是你。”孫源愣住，恍惚了一會兒，輕聲道：“好妹妹，如今你在我心里就是真真正正的至親了。”兩人一起出了茶樓，孫源道：“既然你想開了，以后有什么事盡管大大方方來找我，不躲躲藏藏。我雖沒什么大用，暗處還是可以幫你做一些事的。”沈秋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