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哥無事就好,明日祭祖,穿厚實些,當(dāng)心著涼?!苯俺讲辉俣毫?,看樣子,這里根本不需要他幫襯。
離開時,他又看了眼滿身是泥的沈清歡,她從始至終都沒發(fā)覺江景辰來過。
入夜里,天還是陰沉沉的。
扶蘇閣內(nèi),女子沐浴更衣后,不自覺走到了偏房。
這一天都不見江景辰人影,沈清歡心里怪怪的。
總覺得相公哪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寢臥的門縫漏出燭光,她著手推門,竟發(fā)現(xiàn)門從里面鎖住,推不開。
“夫君?”
沈清歡試探地喚了聲,但屋中毫無動靜。
江景辰聽到推門聲,也聽到了沈清歡喊他,他沒應(yīng),不多時,腳步聲就遠(yuǎn)了。
他一生和沈清歡相敬如賓,若非她奄奄一息時,始終放心不下的是沈從文,他還傻癡癡的認(rèn)為,自己雖然入贅,卻成就了一樁好姻緣。
滿朝唯一的女將,撐起南詔的一片天。
試問哪個男人能不喜歡如此颯爽的姑娘?
燭臺下,他翻著賬目,自顧自地笑著。
原以為沈清歡就是性子內(nèi)斂,而今卻明白,所嫁的人非心上人,要她如何推心置腹?
自打沈清歡歸家,江景辰就沒睡過一個好覺,祭祖事宜繁多,老夫人年邁,大哥體弱,府中事自然由他全權(quán)操持。
沈家祖墳在京郊的云露山。
下過雨的山頭,滿是泥濘。
江景辰清點貢品,分發(fā)香蠟紙錢,手把手的殺雞,宰羊。
正忙得暈頭轉(zhuǎn)向,不知是誰問了嘴,“怎么不見少將軍?”
“長公子也不在?!?/p>
江景辰這才驚覺,兩人上了山后就沒了影。
“還不去找!”老夫人坐在墓碑前的太師椅上,裹著嵌瑪瑙的抹額,拐杖狠狠一杵,老臉像顆干癟的南瓜。
小廝瑟瑟發(fā)抖,指著后山道,“奴才剛瞧見,少將軍和長公子去那頭了。”
江景辰記得,祭祖快結(jié)束的時候,沈清歡才陪著沈從文回來,說是四處走走看看,他從沒亂想過。
“我去找?!苯俺椒畔率种械幕钣?,沿著小廝所指的方向?qū)とァ?/p>
起初山道上腳步雜亂,越是往山背走,兩人亦步亦趨的腳印就越清晰。
秋葉似火。
就在樹影間,他的妻子依偎在男子懷里,淚眼模糊。
沈從文靜靜的抱著她,似乎在低語些什么話安慰。
江景辰遠(yuǎn)遠(yuǎn)地窺探這一幕,預(yù)料中會因此而痛心疾首,但此刻秋風(fēng)掠過,他的心如秋風(fēng)一般沁涼,坦然的接受沈清歡不愛自己的事實。
他不曾打擾,默默退走。
但不知怎地,閑話就這么傳開來。
“少將軍和長公子青梅竹馬,要不是長公子那年墜江,染病不愈,少將軍也不必韶華之年,做什么巾幗花木蘭,披甲上陣?!?/p>
“要說還是長公子和少將軍登對,姑爺出身微末,為了三斗米折了腰,大老爺們兒倒貼將軍府,說穿了,就是沒臉沒皮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