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剛打電話過來,問你傷勢怎么樣,唉,下次可別這么冒險了。”
顧安城扯了扯唇角:“我放倒了他們二十幾個人,就是死了也不虧。”
嗓子干啞的厲害。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都面面相覷——您可是主任啊!怎么跟個毛頭小子似的?這是虧不虧的事么?
......不對,顧主任現在也才二十出頭,還真是個毛頭小伙子,一身血氣早刻在骨血里了,估計在沖上去的時候腦子里還想著,不就是拼命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空氣一時間凝住。
顧安城默了默,忽然道:“是誰送我來醫院的?”
“還能有誰啊?嫂子唄!”小王咳了一聲:“也是嫂子打電話過來,要不然我們還滿世界找您呢!”
顧安城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
寧清茹?
他在昏迷時看到的,莫非都不是夢?
“她在哪?她......她沒事吧?”
小王嘆了口氣,搬著凳子坐近了些:“主任,往后你可得好好對嫂子,她為了救你,差點沒命。”
顧安城臉色慘變:“那她現在......”
“現在已經沒事了,但我聽說,她送你過來的時候,那叫一個狼狽啊,發了高燒,人都昏過去了,還咬牙撐著在你床邊照顧你呢!”
一旁保衛科的同志這時候也道:“我們走訪調查,寧清茹同志為了救你,這個天氣愣是跳進水里把你背出來。
又找了旁邊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合力把你救出來的,有勇有謀,女同志為了你做到這一步可不容易。”
顧安城一時間五味雜陳。
寧清茹愛他,為他退了學,在家里一心一意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他受一點點傷都心疼的要命。
她那么嬌氣的人,家屬院偶爾發了豬肉,她做熟了自己不舍得吃,跋山涉水地找到他們訓練的地方給他送去,給自己弄得一身傷。
這么愛他的一個人,怎么就走到離婚這一步了呢?
“她......”顧安城再開口,聲音更是干澀得厲害:“她怎么......不在這里?”
說曹操,曹操到。
顧安城話音剛落,寧清茹就進來了。
一身白大褂,衣服上掛了個聽診器。
進來先是問他醒了多久,有沒有喝水之類的,然后解開他的衣服觀察傷口。
“還好,沒有發炎。”帶著手套的手在傷口旁邊輕輕碰了碰:“這里,疼不疼?”
她看著他,那一瞬間,好像與過去的身影重疊。
她站在他訓練的鐵絲網外面,看他衣領里透出的血跡,滿眼心疼地問:“疼不疼?”
那次,他責怪她不應該到這個地方來,不耐煩地說:“我沒事,往后你不要過來。”
現在,她眼中已經沒有了那份心疼,和那些大夫一樣,只是例行詢問,在乎他的傷口更甚于在乎他這個人。
顧安城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可以忍耐地傷,他卻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