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寶珠決定和離這日,是再為平常不過的一日。
裴知章帶瘦馬回府了。
瘦馬姓蓮,梳著墮髻,粉臉朱唇,一握綿細柳腰,偏偏胸前兩團,高聳得像兩碗熱騰騰的粉蒸肉,著實會生會長。
裴知章說,他只是路過畫舫,瞧她可憐,這才將她帶了回來。
他滿口胡謅,孟寶珠卻懶得與他爭辯。
蓮小娘這時突然抬起眼,神色怯怯,目光卻帶著挑釁,“裴郎,奴留府上是不是不太好?”
裴知章道:“說什么胡話。騰一間院子供她居住。”
后一句是同孟寶珠說的,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孟寶珠忍住喉嚨的顫意,“你這是要把蓮氏收入房中嗎?”
裴知章道:“蓮小娘舉目無親,離了我沒別的去處。”
意思顯而易見。
其實,這樣的事,已經發生不止一次了。
近來一月,他招進許多瘦馬。
大家都說,本性難移,裴知章本就是風流王爺,娶了孟府庶女做妻,收心了七八年,已經是世上男兒表率,不要太強求。
只有孟寶珠不信。
她記得那日他渾身顫抖地摟住自己,一遍遍地說:
“孟寶珠,答應我,別這樣了。”
“我們一定會白頭偕老的。”
“孟寶珠,我裴知章,只愛你一輩子。”
……
她分明切實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愛,讓她如何相信一夕之間,他就不愛她了。
她不相信。
所以,即便這些時日,遭他冷落過,痛斥過,昨兒聽到他咳嗽了,今兒她還是戴上攀脖兒,為他下廚做冰糖雪梨。
可此時此刻,看到他和蓮氏并肩而立,如此檀郎謝女。
孟寶珠突然心疼自己的那碗冰糖雪梨……應當是涼透了。
孟寶珠轉頭吩咐吉祥將東南的廂房騰出來,便起身道:“我有些乏了,先回屋了。”
“姐姐,這是不喜妹妹進府嗎?若是這樣奴還是走罷。”
蓮小娘凄凄說完,抱著琵琶轉身便要走。
孟寶珠蟄身回頭,正看到裴知章摟蓮氏入懷,“走什么?我不許你走!”
溫柔、繾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