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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鹽星軌短篇小說 第40章 (第1頁)

暗房里的紅光像融化的琥珀,林深用鑷子夾起相紙時手腕微微發抖。

慢慢地顯影液里照片的畫面正在浮現,那是一個女孩在舞蹈室的落地鏡前舒展雙臂,午后的陽光穿過她的發梢,在木板地上織出一片碎金。

窗外的紫藤花垂落成簾,卻不及少女脖頸的弧度柔軟。

“你又在偷拍我。”

記憶里的聲音突然撞進耳朵,林深手一抖,相紙斜斜滑回顯影盤。

去年夏天的程雪穿著薄荷綠練功服。

汗濕的碎發粘在額角,像只驕傲的天鵝揚起下巴。

“這次要用什么借口?

藝術創作還是光影實驗?”

暗房的門突然被推開,真實的程雪倚著門框。

塑料飯盒里盛著冰鎮酸梅湯,冰塊撞擊聲清脆如風鈴。

“林叔讓我送來的。”

她赤腳踩在暗房陳舊的木地板上,趾甲染著貝殼粉,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十瓣櫻花。

林深用清水沖洗照片,程雪的側影在定影液里逐漸清晰,她湊過來看的時候,發梢掃過她的耳垂。

“這張我要了比上次在琴房拍的好,那次你把我拍的像女鬼。”

“女鬼可不會跳三十圈揮鞭轉。”

鈴聲把照片夾在晾繩上。

海鷗相機的快門聲突然在記憶里回響。

父親臨終前把相機給他時,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和機械的滴答聲纏繞成解不開的死結。

按下快門的瞬間就是把流動的時間切成標本,“父親浮腫的手指撫過皮革機身”但也有些東西是切不下來的。

程雪掀開飯盒蓋子的動作頓了頓,冰糖在酸梅湯里投下細小的陰影。

“林叔的百日祭……你要去掃墓嗎?”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

像怕驚動顯影液里沉睡的影像,窗外的蟬鳴突然尖銳起來。

七月的流火灼燒著暗房的紅色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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