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霉味鉆進鼻腔,我縮在行軍床上數天花板的裂縫。
第三十七道裂痕像條扭曲的蜈蚣,尾端還掛著去年臺風季留下的水漬。
手機震動起來時,我條件反射地摸向枕邊的美團頭盔。
"小張啊,這個月房租......"房東的語音消息在狹小的地下室里炸開,震得鐵皮柜上的泡面桶微微顫動。
我盯著微信余額里刺眼的326.74,手指懸在"懇求寬限幾天"的預設回復上遲遲按不下去。
樓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鐵門被拍得哐哐作響。
我渾身肌肉瞬間繃緊,抄起墻角的棒球棍閃到門后。
透過貓眼,穿花襯衫的刀疤臉正朝地上啐痰,身后跟著三個拎鋼管的小弟。
"張發財!
別他媽裝死!
"王老五的破鑼嗓震得門框落灰,"虎哥的五十萬打算拖到什么時候?
利息都滾到八十萬了!
"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我摸出抽屜里的美工刀塞進褲兜。
上個月在城中村送外賣,親眼見過他們怎么處置還不上錢的賭鬼——那人被按在臭水溝里,右手小指像截枯樹枝似的掉進下水道。
"五哥,再給我兩周......"我抵著門板喊話,聲音卻卡在喉嚨里。
手機突然瘋狂震動,暴雨紅色預警跳出來,緊接著是置頂的比特幣行情推送:64800美元。
這個數字讓我胃部抽搐。
三個月前我就是栽在這上面,聽信那個自稱華爾街歸來的分析師,把公司最后兩百萬流動資金全押了多單。
結果半夜三點爆倉提示音響起時,K線圖像斷頭鍘刀垂首墜落。
門外突然安靜下來。
我后背緊貼潮濕的墻面,聽見金屬碰撞的脆響。
下一秒,門鎖傳來令人牙酸的刮擦聲——他們在撬鎖!
腎上腺素飆升的瞬間,我抓起外賣箱撞開后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