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市殯儀館,23:47。
陸昭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時,濃重的福爾馬林味混著香灰撲進鼻腔。
走廊盡頭,守夜人老周正仰頭灌著二鍋頭,空酒瓶在腳邊堆成歪斜的塔。
“陸法醫?”
老周瞇起醉眼,喉結滾動的聲音像生銹的鉸鏈,“這地界……嗝……入夜后不接活兒。”
陸昭晃了晃工作證,金屬夾層里藏著那枚青銅幣:“市局特批,復查上周的異常遺體。”
老周突然咯咯笑起來,酒氣噴在他領口:“異常?
在這兒躺著的哪個正常?”
他枯瘦的手指戳向天花板,“三號廳的老王頭,火化時燒出十八顆舍利子;冰柜最底層的小丫頭,指甲每個月長三厘米……”話音未落,冷藏室方向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陸昭的手電光束掃過走廊,墻上的殯葬流程表微微晃動,夾在塑料膜里的紙張泛著尸斑似的黃。
老周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摸出桃木劍橫在胸前,酒意瞬間褪去大半:“兩點到西點,是它們找鏡子的時候。”
“它們?”
老周沒答話,掏出一串五帝錢拍在值班臺上。
銅錢在月光下泛起詭異的油光,第三枚“順治通寶”的方孔中,隱約滲出黑紅色污漬。
00:03,停尸間。
陸昭的橡膠鞋底粘在瓷磚上,每一步都扯出黏膩的嘶啦聲。
3號冰柜的金屬把手結著霜,他剛要拉開,身后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別回頭!”
老周的低吼帶著顫音。
手電光斑里,墻角的等身鏡裂開蛛網狀紋路。
鏡中映出的不是他們的背影,而是一具具首立的尸體——那些本該躺在冰柜里的死者,此刻正將臉貼在鏡面內側,結晶化的瞳孔擠成狹長的縫。
“它們在照鏡子……”老周的五帝錢串突然崩斷,銅錢叮叮當當滾進黑暗,“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