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市的雨帶著金屬的腥氣。
陳改蜷縮在配送站漏風的鐵皮屋檐下，電子眼掃過視網膜上跳動的倒計時——23:47，超時率4.93%。
這個數字像嵌在脊椎里的鋼釘，讓所有騎手佝僂的脊背又彎了三分。
"最后七單。
"站長敲打著全息屏，機械手指穿透浮空的紅色數字，"系統升級前超時率必須壓到4%以下。
"他的聲音像是從生銹的齒輪間擠出來的，喉結處隱約露出數據接口的藍光。
陳改的右眼突然抽搐。
這個二手義眼總在雨天漏電，此刻視網膜上正浮現詭異的紋路：霓虹燈在潮濕的空氣中暈染成商周青銅器的饕餮紋，雨水順著外賣箱的棱角滴落，竟在地面積水勾勒出甲骨文的"囚"字。
"叮——"命紋監(jiān)測環(huán)驟然縮緊手腕，全息訂單彈出：1.3公里外的24小時便利店，止痛片和能量飲料。
系統規(guī)劃的藍色路徑線穿透雨幕，精確標注出每個轉彎的傾斜角度。
陳改的機械膝蓋發(fā)出齒輪卡澀的聲響，那是去年車禍后平臺配發(fā)的廉價義肢，每逢雨天都會增生出鐵銹般的紅斑。
暴雨中的街道像被按了快進鍵。
他撞開旋轉的廣告全息投影，虛擬偶像正在推銷基因優(yōu)化套餐："改寫命紋，逆天改命！
"那些破碎的光斑粘在沾滿油污的外賣服上，化作跳動的電子蘚類。
巷口傳來金屬刮擦的銳響。
陳改急剎時差點撞上銹蝕的防火梯。
夜視模式自動開啟的右眼里，一只機械犬正在撕咬垃圾箱的電路板。
它的鈦合金脊椎暴露在外，后腿關節(jié)泛著銅綠，皮毛上凝結的機油被雨水沖成詭異的靛藍色。
最刺眼的是項圈——某種類似青銅器雷紋的符號正在發(fā)光。
"最新款的電子寵物？
"陳改嗤笑一聲，卻發(fā)現機械犬腹部的撕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