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殖土氣息滲入眼睫,蘇靜在劇烈頭痛中蘇醒。
醫用束帶將她禁錮在手術臺上,頭頂無影燈的光暈里懸浮著數以萬計的青銅齒輪。
當她試圖扭頭,發現后頸插著五根神經導管,終端連接著臺老式CRT顯示器——正是她高中微機室被淘汰的那批。
"你父親當年在這里刻過楔形文字。
"林深的聲音從右后方傳來,帶著機械合成的雜音。
他倚在生銹的氧氣罐旁,左臂皮膚被撕開,露出里面流淌著熒藍液體的金屬骨骼,"1992年7月24日,暴雨夜,他們打開了不該開啟的青銅槨。
"顯示屏突然閃爍,雪花噪點中浮現出監控畫面:永晝大廈地下十八層,二十三具玻璃艙體排列成銜尾蛇陣型。
每個艙內都浸泡著穿校服的蘇靜,最末端的艙體正在注入淡綠色液體。
"這是第1024次循環。
"林深用扳指敲擊導管,青銅與玻璃碰撞出編鐘般的清響,"每次你死亡,量子存檔點就會往過去跳躍三個月。
"他殘缺的右手撫過顯示器,1987年的考古日志在電流聲中顯形。
蘇靜看見父親舉著煤油燈,光束照亮青銅槨表面的紋路——正是林深身上的電子紋身圖案。
日志邊緣的批注突然蠕動起來,化作黑紅蜈蚣爬出屏幕,在她鎖骨處咬出帶血的月牙痕。
警報聲與布谷鳥叫聲同時炸響。
林深瞳孔收縮成豎線,扯斷導管將她甩向通風管道:"數到七就閉氣!
"他殘缺的軀體爆出電弧,機械骨骼穿透皮膚形成劍刃,與破門而入的追兵撞出金屬火花。
蘇靜在管道里摸索到塊冰冷的金屬牌。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她看清這是父親的身份銘牌,背面用血畫著嬰兒搖籃——里面躺著個渾身電路紋路的男嬰,腳踝烙印著林深的芯片編號。
通風口灌入咸腥的風,她跌進間布滿鏡面的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