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的霉味滲進骨髓時，方晚晴正用指甲在磚墻上刻第六道劃痕。
陸沉舟那聲"摩爾斯電碼"像根生銹的鐵釘扎在太陽穴，她蜷縮在角落反復摩挲懷表表蓋，青銅星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子時三刻，鎖鏈突然嘩啦作響，兩個番子提著羊角燈闖進來，燈罩上赫然印著司禮監的火漆。
"姑娘好造化。
"領頭太監的蟒紋曳撒掃過血污斑斑的地面，琉璃指甲套挑起她下巴，"萬歲爺醒了，說要見見這位七星臨凡的仙姑。
"方晚晴被套上素色比甲時，注意到更鼓聲比現代慢了十七秒。
引路的提燈宮娥踩著蓮花步，腰間禁步紋絲不動，卻在途經文華殿時突然被夜梟驚得踉蹌——那截露出墻頭的老槐枝椏上，懸著半幅撕裂的西洋油畫。
暖閣里蒸騰著安息香，朱由校斜靠在金絲楠木龍床上，指尖還沾著黃楊木屑。
這位后世聞名的木匠皇帝不過十八九歲年紀，蒼白面龐上泛著病態潮紅，瞳孔卻亮得駭人。
方晚晴瞥見床邊散落的圖紙，那分明是蒸汽機氣缸的剖面圖。
"聽聞你會祝由科？
"少年天子突然咳嗽起來，帕子上綻開暗紅梅，"來瞧瞧朕這木龍咳血的毛病。
"他攤開的手掌里，靜靜臥著枚精鋼齒輪，邊緣還帶著新鮮血漬。
方晚晴后背滲出冷汗，那齒輪的螺紋精度絕非明朝工藝所能及。
當她觸診到天子腕間游絲般的脈象時，瞳孔猛地收縮——這分明是鉈中毒的癥狀。
"陛下是否時常指尖發麻？
夜半驚悸時能聽見金屬摩擦聲？
"她故意將聽診器說成西域聽風螺，余光瞥見魏忠賢的衣角從屏風后閃過，"民女需要晨露煎藥，須得白檀木桶接取。
"朱由校突然攥住她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你識得泰西傳教士說的元素周期表？
"他另一只手在錦被下快速劃出拉丁字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