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道:
“你們寂寞了可以再養一只狗,畢竟狗知道感恩,人可不一定。”
“大半夜淋雨送狗去醫院,這份恩情不管換成誰都會記一輩子!”
爸爸沉默良久:
“當年我們沒有做好準備你就來了,第一次做父母誰都不可能盡善盡美,而且你有奶奶照顧,我們也不知道你病的這么重。”
“是嗎?狗不會說話你們都知道它發燒,我說我燒的難受你們還以為我是在博關注。”
“你們的愛太偉大,我承受不起。”
話不投機,爸爸默默的掛了電話。
他再沒有聯系我,確切的說是聯系不到我,因為我把他拉黑了。
看著滿屋的禮物和金燦燦的手鐲,奶奶笑的合不攏嘴。
嘴上說我亂花錢,轉過頭就一樣一樣的拿給鄰居看。
在大家的羨慕聲,奶奶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我的媽媽怎么也沒想到,就算是不用他們的錢,我依然能活的很好。
在我上了大三的時候,她試圖修復我們之間的裂痕。
我是真的不明白,不想被我bangjia人生的是她,現在反復出現在我人生中的還是她。
她究竟要干什么?
她開始給我轉的生活費,一次兩千,告訴我不要太辛苦給自己吃點好的。
年紀漸長,她的心似乎也開始變的柔軟。
總是會在微信上時不時的和我聊聊天。
她會跟我說一些我小時候的事情,似乎想喚起我內心的溫情。
可是說來說去,她自己都組織不好語言。
是啊,我在她的人生中就是一片片無法拼接完整的碎塊,她又怎么能組織出一句像樣的話概括出我的人生呢?
畢業后,我和一個師兄選擇創業。
無數個日夜的拼搏,也讓我成為一個財務自由的工作室小老板。
有一次,她找到我工作室的門口,說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外面,來看看我過得怎么樣。
我看著她局促的樣子,內心毫無波動。
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寧愿把溫情都給狗也不愿意分我一點。
遲來愛,比草還賤。
我連夜把工作室搬了家,聽說他們又來過幾次,次次撲了空。
他們老了,再也沒有當年準備丁克的豪情壯志,開始害怕孤獨。
聽老家的同學說,媽媽開始喜歡跳廣場舞。
大家以為她是獨身,總是排擠她。
這時候我的媽媽總會驕傲的和別人說自己的女兒很厲害,在首都賺了大錢。
但是大家都在嘲笑她:
“你的女兒這么有本事,怎么都從來沒有看過你們?”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沉默。
就在我以為我們今后再沒什么交集的時候,一天半夜媽媽突然給我打了電話,哭著說爸爸要不行了。
為人子女,最后的一面我還是要見的。
多年未見,媽媽的臉上長了皺紋,頭發也變得花白,用染發劑都蓋不住。
病床上的爸爸渾身插著管子,他嚅喏著嘴唇說出三個字:
“對不起......”
我不知道這是他對不起媽媽先走一步,還是對不起曾經的我。
給爸爸辦完后事,我又回到了曾經的家。
闊別多年,家里一切如舊。
只是空曠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