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實從更早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了顧宴京。
在他最后一次說不喜歡自己的時候。
在得知顧宴京離開不見的時候。
在她進入顧宴京房間找不到他曾給自己寫的情書和畫的畫像后。
在她來英國看見他和別人約會，最后訂婚的時候。
她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喜歡上了那個追在她身后的男孩。
可她的喜歡卻被她當成異樣克制在心底。
這份喜歡被她一次次壓制下又一次次地冒出。
直到這一刻，這份喜歡終于全部噴發。
棠黎的心臟猶如被一只大手攥緊，痛得她喘不過氣。
有一瞬間，她想不顧一切地沖進去，沖上樓抓住顧宴京的手，告訴她喜歡他。
從前種種是她不好，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彌補的機會。
可現實卻是她的腳如同被釘子釘住一樣，渾身動彈不得。
皚皚白雪落滿她渾身，可身體上再冷也比不上她心尖的冷。
她眼睜睜看著原本愛她如命的男孩站在另一個女人的旁邊，和那人說著動人的情話。
顧宴京的眼底是她許久未見的喜歡和雀躍。
恍惚間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個雨夜。
那天的雨和今日的雪一樣的大。
那一晚，也是隔著一棟樓，隔著這么一扇窗。
她和沈安白在溫暖的壁櫥前盡情歡愛。
而顧宴京卻在大雨里跪了一夜，看著他們的歡愛整整一夜。
那晚她親眼看見男孩眼底的絕望越來越濃，最后閉上眼睛重重倒地。
如今她終于切身體驗到了一次他當時的處境。
方才知道這種場景里他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絕望。
城堡前站立的雪人漸漸吸引了很多賓客的目光。
人們站在落地窗前邊喝著暖和的熱可可邊小聲議論著那個雪人又是哪位深情人士。
最后連這場宴會的兩位主人公也被吸引到了落地窗前。
看清那個雪人面容的一瞬間，顧宴京有些意外。
意外過后又覺得有些可笑。
國內的事情他也有聽說。
棠黎心中自認為純潔無瑕的摯愛如今成了狠毒的代名詞。
而她心中百般惡毒的小男孩卻才是這里面最無辜的受害者。
兩個形象的顛倒反轉讓棠黎終于意識到自己從前做了什么。
所以她才不遠千里來英國找他。
所以她才會在大雪里做出這種自以為很深情的事情。
顧宴京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最后若無其事地挪開了自己的目光。
他開口的語氣有些嘲諷：如果沈安白沒有出事，我可能到死都等不到她的道歉。
人就是這樣，只有等真相發現，只有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可顧宴京根本就不需要這種遲來的悔意。
他也不想為了那些事情繼續和棠黎糾纏。
那樣除了讓自己徒增煩惱以外，什么其余的作用都沒有。
以后再也不來往，再也不相見，是他和棠黎之間最好的結局。
一旁的周念什么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將自己的未婚夫抱進懷里無聲地安慰著他。
城堡的燈一盞盞熄滅，雪地里的車也一輛輛開走。
直到城堡的大門被緊緊關閉，站在雪地里的棠黎也沒等來顧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