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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我會突然有如此動作,顧蘭茹沒來得及躲開,茶壺砸破了她的腦袋,滾燙的茶水瞬間潑了她一身。
燙得她滿臉通紅,痛苦尖叫,慘叫連連。
蘭茹,你怎么......茯苓,你太過分了!
夏侯昭下意識將她扶起,冷聲訓斥我。
卻在扭頭和我四目相對時,聲音戛然而止。
他手一抖,連忙后退。
顧蘭茹被他扶起來,還沒站穩,又被他這一推,再次跌坐在地上的陶瓷碎片上。
夏侯昭躲開我的眼神,對顧蘭茹道:
茯苓還沒說讓你起來,繼續在這兒跪著,跪到什么時候她肯原諒你了再起來!
我冷嗤一聲,裝作沒看見他的小動作,繼續漫不經心地從桌上拿東西往顧蘭茹身上砸。
杯子,裝有飯菜的碟子,盛滿熱湯的碗。
啪啪啪聲接二連三,和顧蘭茹的慘叫聲混在一起,她渾身狼狽不堪。
夏侯昭滿臉心疼,但他手指動了動,只好側過臉。
顧蘭茹最后跪都跪不直了,額頭臉上身上全是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連慘叫的力氣都沒了。
她是被抬走的。
她離開后,夏侯昭仍舊留在我這里,紅著眼睛看我:
茯苓,你滿意了嗎
蘭茹已經為她犯下的錯付出代價了,你能滿意了嗎
這話說得,好像我是什么蠻不講理的人一樣。
可明明我才是那個受委屈的人。
我盯著眼前這張我愛了將近五年的臉。
宮宴上初見,到那場大火將一切燃燒殆盡,整整五年,明明還是一樣的臉,卻在我眼里變得陌生極了。
我不滿意。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顧蘭茹已經為她犯的錯付出代價了,那你呢
你以為你一句‘我失憶了’做借口,就可以輕飄飄抹殺掉所有過去嗎
顧蘭茹受了傷你知道心疼,我被你親手摧毀了四個孩子的時候,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
我不會原諒你的。
只要你還活著一天,我就永遠不會原諒你。
死了也不會。
夏侯昭臉色煞白地離開。
他走后,我就寫了一份和離書,讓人給他送過去。
聽說他在顧蘭茹房里守了一晚上。
郎中說,顧蘭茹傷得太重,氣息不穩,脈搏虛弱,身上被燙掉了一層皮,臉也毀了。
即便是有紫河車入藥,也活不了多久。
郎中來府里的第五日,顧蘭茹沒了。
我本以為夏侯昭會大張旗鼓給她準備葬禮,讓她風風光光地入土為安。
但他只是讓人安排了一個小棺材,從小門進來,將顧蘭茹裝進去,半夜抬了出去,燒成灰葬在郊區。
沒有老贊禮,連牌位都沒有。
夏侯昭回來的時候,外面正在下雨。
深秋的雨來得又急又大,我倚著窗戶,從窗縫中窺見他立在院子里。
他來的時候沒撐傘,一頭白發被雨水沖刷得狼狽,貼著臉頰,形銷骨立,雙目通紅,身形也佝僂著。
夫人在里面
夫人已經歇下了,侯爺,您改日再來吧
他沒走。
夏侯昭嘴唇動了動,往窗戶的方向看過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見我了,隔著窗戶紙對視片刻,我移開視線,卻聽得下人一聲驚呼:
侯爺,您快起來!
我忙扭頭看過去,夏侯昭掀起長袍,曲腿,跪在青石板上。
更狼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