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于知秋痛苦地捂住眼睛，肩膀劇烈抖動，她徹底崩潰。
顧清言，雪好大，我好冷好疼啊。
那個孩子臨走前還在踢我的肚子，他是不是在怪我
我給他起了名字，叫于意，好聽嗎
說完，她緩了緩，聲音嗚嗚咽咽連不成句子。
顧清言，你為什么不救救他
她當時求過他的，倘若他厭惡的是她，她甚至甘愿為了那個孩子去死。
可他為什么不心軟那么一下呢
顧清言親耳從于知秋口中，聽到自己間接害死孩子的全過程，瞬間面如死灰。
他腳步踉蹌，只知道死死抓住于知秋的手，空洞說著那句對不起。
我沒想到，我沒想到一切會變成那樣。
我不知道你有孩子了。
我知錯，你原諒哥哥，讓哥哥贖罪好不好
好不好呢
于知秋安靜看著顧清言懷里那個小木盒，緩緩搖了搖頭。
不好。
她不能背棄她的孩子，不能和一個拋下他的父親在一起。
更加原諒一個已經傷害過她的男人。
于知秋收回木盒，最后看了一眼那張愛了好多年的臉，決絕開口。
這些年花的錢我會慢慢還給你。
請你以后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顧清言慌了，他抓著于知秋的袖口不可置信地拼命搖頭。
為什么你不是最愛哥哥嗎
讓哥哥彌補你好不好給哥哥一個機會。
我們相依為命這么多年，你舍得拋下哥哥嗎
相依為命，這個詞突然擊中了于知秋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可正是這份相依為命，在顧清言毫不留情傷她時才足夠致命。
于知秋頂著滿臉淚痕看向他，嘴邊只剩一抹苦笑。
十幾年養育，他占據了于知秋短暫人生的半數時光，占著一個人生里最重要的位置。
其實，他們的關系，有一個比兄妹更加貼切的詞。
養父。
她顫抖著說了這么兩個字，讓他徹底啞口無言。
先前，憑著兄妹那點道德枷鎖，就能逼得他不斷將她往外推。
如今，再加上那么一層關系，他再也沒有靠近了理由。
一個人怎么能愛上她的養父呢
顧清言心口泛起一陣陣酸楚，最終還是收回了試圖牽她的那只手。
他苦澀點點頭，聲線抑制不住顫抖。
好。
于知秋見他這樣狼狽，心口莫名乙酸，卻還是強撐起一抹笑意，試探性開口。
你能跟我說一聲對不起嗎
她想替那個孩子討那么一句道歉，否則還真有點不甘心。
顧清言佝僂著腰，深深朝語知秋鞠了一躬。
對不起，哥哥會贖罪。
從前意氣風發的顧總，踏著春雨帶出的泥濘，深一腳淺一腳狼狽走出了秦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