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瑾顫抖著手垂下眼睛,沒接他的話。
兩個人再沒說話,就這么一直坐在路邊,一支接一支的抽煙。
月光下,兩道身影隔得很遠。
像兩座山中間橫亙著幽深的峽谷,永遠也跨不過去。
這大抵,是他們此生最后一次這樣坐著說話了。
……
窗外月色溫柔皎潔。
屋內的紅燭搖搖晃晃。
少年人沒什么技巧,只有滿腔洶涌愛意和使不完的蠻力。
好在陳嘉樹足夠細心,探索著與她契合。
他似是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總要纏著軟成一灘水的汪辭溪問:“姐姐,他這樣過嗎?”
汪辭溪緊咬下唇,扭過頭不愿回答。
他索性耍賴似的圈著她一動不動,只張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用沙啞的嗓音宣泄自己的委屈。
“姐姐,你明明才說過,想知道什么都會告訴我,怎么這么快就不作數了?”
“你是不是又要像之前一樣把我拋下,然后把我忘了?”
汪辭溪拗不過他,卻也答不出話。
只能被他的愛意裹挾著,沉淪到更深處。
陳嘉樹不愿說,汪辭溪也不追問,關于他們的過往,未來的日子還長,總有一天,被遺忘的也會被想起。
第二天。
臨近中午,汪辭溪才睜開眼。
大家族禮儀繁瑣,她心里一慌,直挺挺地坐起身,卻又跌回床上。
陳嘉樹推開門,端著一碗溫潤的梨湯走過來,扶著她靠著軟枕慢慢坐起。
“姐姐,這么著急要去哪兒呀?”
他這話,說得有些吃味。
空氣中飄著若有若無的酸,不知道是不是梨湯里加了醋。
汪辭溪揉著后腰,有些嗔怪道:“今天早上不應該去拜會你的父母嗎?怎么沒叫我?”
“原來是為了這事兒。”
陳嘉樹撲哧一聲笑起來。
“都是幾百年前老掉牙的規矩了,在意它做什么?!?/p>
說著他話音一轉:“姐姐,你要是還有力氣,我帶你去個地方?!?/p>
有了昨晚的教訓,汪辭溪現在不太敢輕易答應陳嘉樹。
鬼知道,年紀輕輕的小孩兒,哪兒來那么多壞主意。
可陳嘉樹并沒有讓她思考太久,單膝跪在床邊,幫她穿好衣服。
看著他在自己身后忙忙碌碌,汪辭溪忽然有些驚奇,鏡子里倒映出那雙白皙的手,此刻正穿過她的發絲。
“像你這樣的大少爺,怎么伺候起人來得心應手的?”
陳嘉樹唇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
聲音不大,卻足夠悅耳動聽:“因為是姐姐啊?!?/p>
汪辭溪不明白他的意思,卻也沒有追問。
收拾好一切,陳嘉樹拉著汪辭溪出了門。
……
“先有潭柘寺,后有上京城?!?/p>
站在那株千年銀杏樹下,舉目望去,汪辭溪只覺得整個人都松懈下來了。
她感慨一聲:“好久沒來了?!?/p>
汪媽媽喜歡禮佛,汪辭溪以前,經常和她一起來這兒。
古寺不大,卻足夠讓人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