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山見祁韞澤的臉色陰沉，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噤了聲，卻是朝著柳霜序擠眉弄眼來言語。
柳霜序被他這滑稽的樣子逗笑了，連忙用帕子掩了自己的嘴巴來偷笑。
卻不想二人的小動作被祁韞澤盡收眼底，惹得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無名怒火，板著臉呵斥秀山：“你要是無事，便是瞧瞧那些婆子安生了沒有，可別鬧出什么事兒來給我添亂。”
“喏。”秀山用下巴指了指屏風里頭，樣子有些欠扁，“小的可得守在這里，萬一郎中有什么需要，總不能叫大人和表小姐操持吧。”
祁韞澤閉了閉眼睛，強忍下心頭的怒火。
柳霜序見慣了國公府里的規矩森嚴，那些婆子小廝各個板著臉，小心謹慎，生怕自己多喘了一口氣，而被主家發賣出去，如今看著他們二人的相處，反倒覺得輕松自在。
她頭一回動了想要一直留在尚書府的心思。
哪怕為奴為婢，也能有機會做自己。
秀山看到了她眼中的羨慕，雖不解是怎么個情況，卻還是笑道：“表小姐像個病西施，也不大愛笑，虧得有我在，才能逗表小姐這般開懷大笑，大人不該訓斥，該賞賜我才是。”
柳霜序還是頭回見下人這般討賞的。
她有心看祁韞澤的反應，卻不想一偏頭，四目相對，她整個人都跌進了那深邃的眼眸里，不禁有些癡了。
她的嘴巴不自覺的微張，雙手下意識想要去撫摸祁韞澤的臉頰。
她不知自己怎么會產生這樣的心思，臉上倏地布滿了紅暈，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手腳也不知突然忙些什么。
“大人，大人......”里頭的郎中突然出聲，叫外頭的兩人全都回過神來。
柳霜序往前行了兩步，直到屏風前才止住了自己的腳步，急哄哄開口：“怎么了？”
“表小姐不必驚慌，人已經醒了，我已經替他穿好了衣裳，你進來瞧瞧吧。”郎中笑道。
說話間，秀山和莫毅便已經撤了那屏風。
忠叔方死里逃生，如今一睜眼看到幾個眼生的郎君，又正好對上了莫毅眼中的淡漠，不禁渾身顫抖，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雙手揮舞著，不準人靠近，可身子卻是止不住的往后退。
屏風正好擋住了柳霜序。
眼下她聽到這樣的聲音，自是心急如焚。
她顧不得屏風還沒完全被人抬走，猛地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正好看到忠叔這驚慌失措的樣子——他眼中還有極度的恐慌。
“忠叔——”柳霜序又是一個箭步，蹲在床邊，眼淚奪眶而出，卻還沒忘了安撫，“別怕，忠叔，我在，你瞧瞧我，我是霜兒，你可還認得出我？”
忠叔聽不得聲音，自是沒聽到她的這些話，眼睛仍舊死死地盯著那些郎君。
柳霜序實在心疼，連忙伸手握住了他那骨肉如柴的手，縱使知曉他聽不到，卻還是出言安慰：“忠叔，別怕，我守著你。”
忠叔突然被人拉住，下意識便想講自己的手抽出來，卻沒想到竟然被人牢牢抓著。
他這才去看抓著自己手的人，只一眼便認出了柳霜序。
他喉嚨里的嗚嗚聲越發大了，眼中帶了淚花。
他用力將自己的手從柳霜序的手里抽了出來，在空中比劃著，好似是要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