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的崔婉檸，和如今三十九歲的崔婉檸輪番在他眼前出現(xiàn)。
再也沒有了那雙看著他，就充滿溫柔愛意的眼睛。
八點半，民政局的門開了，崔婉檸先一步進去取號。
兩個人又在大廳里坐了一會兒，之后當了今天第一對離婚的夫妻。
簽字、拍照、蓋章，一氣呵成。
兩人終于解除了在法律上的婚姻關(guān)系。
裴昱銘拿著綠色的離婚證，手都有些顫抖。
可他心態(tài)調(diào)整得很快，站得很直，臉上的表情無異，語氣也冷靜。
“你是不是要去酒樓？我送你?！?/p>
相處了二十來年，崔婉檸最明白他。
矛盾、嘴硬、擅長強撐，也擅長見縫插針。
裴昱銘沒多說什么，他的脆弱曇花一現(xiàn)，如今已變回了往常游刃有余的模樣。
男人稍一彎身點頭，坐進了車里。
車窗搖下來，露出裴昱銘深邃的眉眼：“負責崔叔手術(shù)的醫(yī)生，我已經(jīng)談好了，大概明后天就能手術(shù)?！?/p>
崔婉檸點點頭，聽見轎車發(fā)動的聲音，目送他離開。
家中，裴璟在崔婉檸和裴昱銘出門不久就起來了。
客廳里，昨天裴昱銘清出的那些行李全都不見了。
裴璟打開書房的門，里面也是空空蕩蕩的。
但屬于他媽媽的那顆鉆戒，他爸沒有帶走。
就放在書房的桌上，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
崔婉檸買了些東西，搭公交去了醫(yī)院。
她把一些補品給崔援朝同病房的病友分了。
又到崔援朝的床前，給人泡了杯豆?jié){。
崔援朝的癥狀很輕，不用請護工，也可以自如活動。
和自己閨女說起，他也有些后怕：“幸好咱們來得及時，我之前出去溜達，看那些晚期患者可痛苦……我都不敢想，我要是走了，你要怎么辦?！?/p>
崔婉檸想起上一世，自己陪著崔援朝走的最后一段路，她就鼻酸。
“手術(shù)之后，您老人家可一定別抽煙了?！?/p>
崔援朝連連答應。
崔婉檸又交代：“昱銘已經(jīng)安排好了醫(yī)生，我到時候去交涉一下，看看手術(shù)怎么安排?！?/p>
崔援朝抓著她的手腕沒撒手。
“說起昱銘，我看你倆上次在醫(yī)院的相處可不太對勁，閨女，你是不是挨他欺負了？”
崔婉檸沉吟片刻，還是選擇和盤托出。
“沒有，就是發(fā)現(xiàn)，和他的婚姻走到頭了，不太合適，我今天剛和他領(lǐng)了離婚證?！?/p>
“你、你和他，你們……”崔援朝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后只能長嘆口氣。
“二十年的夫妻了，人和人的相處確實要些緣分，可說到底，也是事在人為，你要覺得不合適，趁早離了也好，硬湊在一塊也不會安生的?！?/p>
崔婉檸聽了，眼眶又有些熱。
也許上一世的自己重心能多放在師父身上，也不至于那么死心眼。
幸好如今一切都能挽回。
隨后，崔婉檸去和裴昱銘安排來的主治醫(yī)生交涉，將手術(shù)時間定在了明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