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銘扯扯嘴角:“老張啊,真是難得聽你說這么多話。”
裴昱銘眼前有些迷茫,讓司機把自己放在沙發上后,就讓他走了。
離婚其實沒有給裴昱銘的生活帶來什么變化。
單位和家,兩點一線,一塵不變。
自己這近十年的生活,幾乎已經沒有什么關于崔婉檸的習慣。
但裴昱銘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他自己都不曾發現,自己其實很擅長自我麻痹,用理性規避一些情緒上的失控。
而何燦,就是和崔婉檸離婚后,他規避傷心的手段。
反正離婚了,崔婉檸也說要各自開始新生活。
后來,他帶回來的伴手禮,都是崔婉檸喜歡的花色,點的菜,都是崔婉檸喜歡吃的口味……
裴昱銘太傲慢,傲慢到了遲鈍的地步。
二十年,他和崔婉檸的生活幾乎磨合得渾然一體。
他覺得各方安心,是因為身后有家,可他渾然不覺。
身邊的人找年輕的小蜜,他嗤之以鼻。
但有時也會聽到文化程度相當的夫妻二人,琴瑟和鳴。
這讓他心念微動,審視起自己的妻子來。
隱隱開始覺得和崔婉檸這個“糟糠之妻”的生活理念、學識眼界完全不同,格格不入的兩個人要怎么一起生活。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就再也無法忽視。
和崔婉檸過了二十年,除了孩子,已經完全沒了共同話題。
二十年,面對同一個人,要如何不乏味呢?
離婚的想法很早就有了,而后他又遇到了何燦。
他也不見得多喜歡何燦,只是覺得往后的日子,和她一起也許更合適。
情愛,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
裴昱銘拿煙的手一頓,可自己娶崔婉檸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覺得。
他深吸一口煙,苦笑起來。
環境太能影響人,這么想好像成了借口。
原來……他也成了當年對下放的自己橫眉冷對的勢利之人。
而崔婉檸和裴璟回到家后,看到的便是裴昱銘闔眼靠在沙發上的場景。
兩人這么晚回來是出去打羽毛球了。
趁著裴璟高一,學習生活沒那般繁重,又趁著她如今不必總待在鷺圓酒樓的廚房。
晚上她總會帶著上完補習班的裴璟運動運動,或者找點別的活動輕松下。
不至于心散,也不至于太過勞累。
裴璟體諒人,也相當自覺,偶爾的小考和期中考試都名列前茅。
和裴昱銘已經快半年不見,崔婉檸看見他的那刻結結實實愣了一下。
“爸怎么來了?”裴璟先一步開口。
沙發上的男人沒什么反應。
屋里開窗通了風,崔婉檸還是能聞到淺淡的煙味,和他身上的酒味。
她皺了皺鼻子,朝沙發上的裴昱銘走了過去。
即將四十歲的男人,比年輕時顯得更加嚴肅冷硬。
臉上的紋路有加深,卻依然帥得很客觀。
從飲食到作息,裴昱銘很自律,身材保持得很好,現在看倒顯得有些頹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