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去醫院的路上，裴度的手一直緊緊握成拳頭。
然而，裴阿姨的助理將他攔在病房外。
「她并不想見你。」
裴度渾身都有些癱軟，要倚靠著我才能勉強站住。
「怎么會呢」他眼中含著淚問我。
我默默無言，一個人進了病房。
律師也在，在他的見證之下，裴夫人修改了遺囑，把原先打算留給裴度的財產，繼承人都改成了我。
我伏在她肩上，哭出聲來，發絲和臉都被淚黏在一起，卻顧不得狼狽。
媽媽去世后，她接替了母親的角色，關心我，愛我。
一個人的離開，為什么總是這么突然。
「我不要這些東西，晚期未必治不好，我們去找最好的醫生，我要您長長久久陪著我。」
裴阿姨卻逼我簽字。
「就當是對你婚姻不幸的補償。」
我愣了片刻。這三年，我不說，新聞上卻沸沸揚揚。
裴阿姨必定知道，我和裴度婚后不睦，夫妻離心已久。
裴阿姨的手落在我發間。
「你媽媽要我照顧好你，早知你現在這么不快樂，我當初不應該一意孤行。對不起啊。」
「你和裴度離婚吧，以后用這些錢，快快樂樂地活。」
三日后，裴阿姨遠赴瑞士安樂死，身邊只有我和助理作陪。
登機之前，裴度打來電話。
「媽媽連最后一面都不愿見我嗎」
他聲線顫抖，我知道，他就在機場。
然而裴阿姨提起他的語氣始終寡淡。
她說裴度的爸爸去世得早，她一個人管理公司，從小對裴度嚴格要求。
裴度想學物理，她改掉了裴度的志愿，因為裴度的叔叔伯伯們一直對公司虎視眈眈，她怕兒子不趁早學管理會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然而裴度因此恨上了她，連帶著也怨憎我。
她是裴度的親生母親，一眼看出裴度對我同旁人不一樣。
然而做得最錯的一件事，便是用母親的權威來壓制他，激發了裴度的逆反心，他因此更加恨我。
我們之間，再也沒有攜手一生的可能。
為了擺脫母親的控制，裴度選擇了與叔叔伯伯聯手，大肆收購散股，通過婚姻將裴夫人的股權拿到手之后，背刺了母親一刀，奪走了她所有的控制權。
我至今忘不了那一天，裴夫人臉上恍若遭到雷劈的表情。
我蹲下身來，問她要不要見裴度。
裴阿姨一生剛強，即使病魔纏身，脊背依然筆直挺立。
「我們今生母子情分已盡，我沒什么好跟他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