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內早課結束,水陸法事的法壇剛剛擺好,大殿里香煙裊裊,方丈親自燃香,請陸妄承燒頭一遍紙。聞宴從外面進來,不敢打擾,等陸妄承磕完頭,他才上前。陸妄承一聽他的話,臉立刻拉了下來?!白屗?。”聞宴早知道他是這說辭,他懷里抱著泥盆都積了水的紫羅蘭,白色襯衫弄臟了好大一塊。“這花呢?”陸妄承睨了一眼。他唇瓣掀動,正要說“丟掉”。聞宴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方丈。方丈抬頭,捻著佛珠,念了兩句佛?!瓣懴壬衲陰Я丝??”陸妄承開口。聞宴搶答:“是陸先生的太太?!标懲邪櫭?。方丈愣了下,態度謹慎了些,半天才說:“外面雨很大啊?!标懲心樳€是拉著,沒多看那花一眼,似乎毫不在意。聞宴把花盆擦了擦,“duang”一下,放在了貢案上。轉頭,對上陸妄承的冷臉,他一本正經地道:“我去把人趕走。”陸妄承:“……”后院禪房,阮清珞雨衣都沒換,聞宴已經回來了。她對陸妄承沒期待,只說:“東西送到了,算我對阿姨盡一點心意,我先下山了?!甭勓缯f:“大法事要孝子賢孫給亡人送一日三餐,早餐剛過,少爺等會兒就去廚房做午飯了,你可以進去燒個紙,磕個頭?!比钋彗篌@訝于陸妄承竟然會做餐食,隨即點頭,說:“麻煩你了?!睆R里唱經聲停歇,應該是一個階段結束。阮清珞被聞宴領著進了前院,往大殿里去。陸妄承果然不在,大殿里也空蕩蕩的。她邁步進去,聞宴沒跟著?;鹋枥镉袩M的香灰,旁邊有已經折好的冥紙。阮清珞知道規矩,先燒紙,后磕頭。起身時,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她以為是聞宴,不料,沉沉的男聲傳來?!罢l許你進來的?”阮清珞愣了下,下意識轉身,鞋子里有水打滑,撲通一聲,沒對準蒲團,跪在了大理石地磚上。疼啊。她來不及揉腿,先站起身。正要開口,她想起這是陸母靈前,默了默,先走了出去。雨嘩啦啦地響,她還是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冷風吹來,她沙啞開口:“你要是不高興,叫人把紙灰倒了就行。”“把灰倒了,晦氣往哪兒倒?”他一開口,就是不給人留一點臉面。阮清珞聲音卡在了喉嚨里,要是放在平時,她還能回嗆他,今天不行,她不想在他媽媽靈前跟他吵架。他媽媽就是吃了婚姻的苦,沒來由讓他媽媽看見,他們也是一對怨偶,離了婚都互相折磨。她沒回嘴,陸妄承也沒多高興。這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無成就感,只會徒增煩躁。視線一轉,她跪過的地方,一大灘水跡。她這是游泳上來的?“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比钋彗鬀]注意他的眼神,她捋開黏在側臉上的頭發,低著頭,從他身邊走了過去。陸妄承臉拉得更長。她是什么人物,說來就來,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