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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城到瑞士,十四個小時的飛機從未如此漫長。
陸尋洲一直在座位上發抖。
空姐以為這位乘客不舒服,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他卻只是搖頭:快一點,求求你們,快一點......
飛機怎么可能更快呢
可陸尋洲已經失去理智了。
胸口有一個聲音反復地念著。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不可能。
他對那個聲音說。
喬顏那種女人,愛錢,愛亂搞,嘴里沒一句實話。
全世界她最愛的人只有自己。
這種女人是不會為了一個孽種,把自己的命豁出去的。
這么想著,陸尋洲心里好受了些。
飛機降落在蘇黎世機場,陸尋洲直奔瑞士醫院。
距離醫院還有幾十米的地方,他就遠遠地看到了小念。
小念正和幾個外國小孩在醫院門口的花壇旁邊玩,拿著樹枝在泥土上寫寫畫畫,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陸尋洲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繃緊了一路的身體在這一刻驟然放松下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喬顏肯定沒事,一切都來得及。
陸尋洲看著不遠處小念燦爛的笑臉,只覺得整個人都踏實了。
他的腿上,現在都有這小孽種咬出來的牙印。
這小孽種最護著她媽媽了,如果她媽媽死了,她怎么可能坐在這里開開心心地玩泥巴
陸尋洲看見這小孽種就煩,索性繞開他們,徑直朝醫院里走去。
身后,小念正在給外國小孩介紹自己的中文名字。
My
name
is,她字正腔圓地張開嘴,念——洲——
陸尋洲已經走到了醫院門口。
然而,像是被一萬根利箭驟然釘在了原地,他一步都沒法往前邁。
緩緩回過頭,陸尋洲盯著小念。
你說,你叫什么名字
小念看著這個叔叔。
她記得他,他脾氣很糟糕,總是欺負媽媽。
但他現在看上去又很可憐,渾身上下都在發抖,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小念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告訴他:
我叫念洲,喬念洲。
我媽媽的喬,想念的念,三點水的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