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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景煊再次醒來時,眼前是熟悉的臥室。
他愣愣地坐在床上許久,腦中才漸漸恢復了清明,隨后撐起身子半靠在枕上,貪戀地環顧四周的一切。
溫寧似乎早已計劃好了離開,將家里所有關于她的東西全部毀得干干凈凈。
整個家里,只剩這里還殘存著一點她的氣息了。
臥室中的所有布置都和原來一樣,床頭的半杯水,另一側枕頭上留下的長發絲,甚至早上溫寧剛醒時敷一半的面膜都還在桌上。
一切平靜又和諧得詭異,就好像她只是剛剛走遠了,見他醒來幫他倒了杯水去,很快就會再回來。
打開衣柜,一股清新的木香撲鼻而來。里面滿滿當當是兩人的衣服,黑白相間交織著,他仿佛看見溫寧還在衣柜前滿臉欣喜地整理著自己的裙子。
那時她剛搬進來,幾分鐘便把臥室換了個樣子,房間四處角落都是她的毛絨玩具。
他總覺得幼稚,甚至有些不習慣自己的私人空間突然被人入侵,沒少抱怨。
可現在,這些東西放在那里卻好似生了根,發了芽,被人注入了靈魂。
可惜,這些東西的主人早已經不在了。
門被人推開,溫景煊抬起頭。
溫父正站在臥室門口,眼神復雜地盯著他。
從前意氣風發的人如今這般落魄模樣,只過了一夜便好似蒼老了十歲,臉上淚痕未干,胡子拉碴,眼眶還泛著紅。
爸,她呢
聽他的聲音嘶啞得好似幾天沒說話,溫父眉心一跳。
還沒找到。他搖了搖頭,見他眼神暗淡下去,又補充道,基因配比結果出來了,確實是小寧的DNA。
盡管大家早已心知肚明,車禍+自燃,溫寧是無法生還的,但是溫景煊不信,他偏要找。
溫景煊突然低下頭,雙手掩面止不住地啜泣。悲咽聲從指縫中透出來,讓人聽了心碎。
溫父嘆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溫景煊曾經一直很狂妄地認為,只要他在,他便能操縱好一切。
他能瞞好溫寧,哄著她一輩子乖乖待在他身邊。
她從始至終那么愛他,他也一直自信地認為自己才是這段感情的主導者,他能掌控一切。
秋千消失那天,他明明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做。
不知不覺間,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過往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又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扯著他的心,一陣陣的生疼。
那次仇殺,母親被害,溫家亂成一團。
那時只有溫寧陪著他,明明自己身上的傷還沒好,卻還是每日來他房中,柔聲陪他說著話,耐心地哄他吃藥。
那時他又說了什么呢。
他抱緊了她,信誓旦旦地承諾:阿寧,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可這些空口承諾他最終一件也來不及兌現,她就帶著失望離開了。
溫景煊執意要下床走走,溫父拗不過他,便扶著他到院子里坐著。
他不相信溫寧真的死了。
她那樣生命力頑強的人,五歲時都能在戰場上僥幸活了七年,又怎么可能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死去呢
溫景煊一遍遍呢喃著溫寧的名字,眼中滿是貪戀。
寧寧,再等等。
他一定會再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