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尋,”浮尸發出了童希的聲音,“你為什么不看我?為什么知道我有胃癌還要給我灌酒?為什么?你其實就是想殺了我,給你妹妹陪葬,對不對?”
“對,”傅晏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半點沒露出恐懼,“對不起,童希?!?/p>
一雙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頸,傅晏尋感到呼吸困難。他的臉頰漲紅,卻露出了一個笑。
“童希,殺了我吧。”他斷斷續續地說,“殺了我,我才能向你們贖罪。”
脖子上的掐痕太過明顯,袁熙只消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傅晏尋的無意識自傷行為。
他剛zisha的那段時間被送到醫院來嚴加看管,所有可能傷害到他的東西都被醫護從房間里拿了出來,袁熙恰好是他的主治醫生。
那是她親手接管的第一個病人,晚上明明已經查過房了,但那天莫名的,她心中有些慌張,徑直打開了傅晏尋的病房門。
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傅晏尋沒有躺在床上,他坐在衛生間的墻角,用砸爛的花灑碎片反復磨開手腕的皮膚,那么鈍的塑料硬生生切開了皮肉。
那次之后,傅晏尋成為了醫院的重點觀察對象,二十四小時的監控探頭就在頭頂上,他不再有任何zisha的工具。直到袁熙照例觀察監控畫面,發現他正閉著眼睛用雙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喉嚨。
這樣不會死,攝氧量降低眩暈后,傅晏尋自然而然會松開雙手,可是袁熙還是嚇得魂不守舍,幾乎不敢再放任傅晏尋離開自己的視線半步。
半年后他出院了,帶著自己滿是傷痕的身體,披上西裝后又成為了那個鼎鼎有名、戰功赫赫的小傅總。
但袁熙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系。
“昨晚又夢到了童希,是不是?”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平緩,傅晏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是,”他放下裝有熱牛奶的杯子,“她想殺了我,想帶我走。我同意了,但是每次童希都會心軟?!?/p>
他的癔癥顯然沒有減輕,每一次都認為童希是真正存在的,袁熙只得順著他的話說,否則傅晏尋會立刻拒絕配合。
“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婉瑩不在?按照你自己所說的話,婉瑩和童希的責任都在你身上,偏偏只有童希會來找你麻煩呢?”
傅晏尋顯然被問住了,半晌他沉吟著,匆促地下了結論:“我該死。”
他一向如此難溝通,袁熙已經接受了這種相處模式,畢竟傅晏尋不會傷人,達不到強制關押的程度,只能盡量給他開藥。
這也正是傅晏尋想要的,他無意解開自己心中的郁結,只是想讓這些藥短暫地麻痹自己,才能順利地完成工作。
外人都說傅晏尋有多么成功多么優秀,只有他知道,自己當下賺到的錢根本不夠什么。三年前童希死前往希望工程打的那筆錢款,成為他努力工作的唯二理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