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看去,出口處并沒有賀知州的身影,只有現場的幾個工作人員在那看守。我環視了一圈,也還是沒有看見他。這男人,要我準時,他自己又不見蹤影。我正在心里埋汰著,忽然,一陣車喇叭聲猛然傳來。我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只見賀知州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男人坐在后車座上,手臂擱在窗沿上,指間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煙。煙霧順著他的手腕彌漫開來,我一時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臉色不怎么好,肯定是因為我遲到了這幾分鐘。我提步走過去。并沒有直接上車,而是沖他道:“我聞了煙味會暈車,等你抽完了,我再上車。”“嬌氣!”男人輕呵了一聲,看我的眼神似嘲非嘲。我沒理他,但想起丹丹剛才跟我說的,我再看他的時候,心里不免浮起一抹復雜。學生時代,我竟然會罵他是垃圾。哎,果然是年輕不懂事。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絕對絕對不會那么罵他。賀知州剩下的半根煙很快就抽完了。我繞過車尾,拉開車門上車。車里的空氣還好,他把車窗開得很大,車子一開動,里面那點煙味便全散了。就是風吹進來,蠻冷的。我攏了攏身上的狐裘坎肩,默默把窗戶開小了一點。這時,男人冷冷淡淡的聲音忽然在我身旁響起:“你晚了七分鐘,就沒有什么想解釋的么?”我一怔,他果然是在因為這個生氣。我沒什么語氣地說:“我跟丹丹聊天,一時間忘了時間。”“呵!”男人輕笑了一聲,冰涼的語氣嗤嘲,“你是跟趙丹丹聊天忘了時間,還是跟顧易聊得忘乎所以,嗯?”我蹙了蹙眉。這么說來,顧易剛剛拉著我說話的一幕也被他給看見了?我忽然也不想去解釋什么了。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太多太多次,他沒有一次是相信我的。他每一次都那樣懷疑我跟其他男人有染。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么可多說的。我淡聲道:“隨便你怎么想吧。”靜默。良久的靜默。耳邊只有涼風灌進車窗的呼嘯聲,聽得人心里發慌。許久許久,賀知州才轉過頭看我,那雙眼眸,黑沉駭人,透著可怕的寒戾。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語氣很平靜,卻莫名讓人心慌。他說:“你看,你現在連解釋都不愿意跟我解釋一句了,”“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解釋,只是......我的每一次解釋,你都不相信而已。”我平靜地說。他笑了笑,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嗤嘲。“到底是我不肯相信,還是你撒謊撒成了慣性?”我心中一堵。說到底,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我垂眸,真的什么也不想多說了,只覺得心里很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