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禮在更衣室第三次更換洗手液。
青檸混著佛手柑的氣息在密閉空間發酵，卻怎么也蓋不住指間殘留的羅勒葉腥氣。
那個總來復診的姑娘今天離開前，在問診單背面畫了只振翅的鳳尾蝶——正是他七年前在醫療救援隊制服上的徽章圖案。
消毒燈管發出細微電流聲，他忽然想起姜青梧右耳廓的形狀。
那枚貝殼般精巧的輪廓，與助聽器內側的磨損痕跡形成詭異的重合。
更令他不安的是診療記錄：三個月前她右耳突然能聽見4000Hz頻率，恰巧是他結束無國界醫生派遣回國的日期。
"周醫生，12床患者耳鳴加重了。
"護士叩門聲驚散了鏡中倒影。
他抓起聽診器時，腕間疤痕突然灼痛。
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指示燈明明滅滅，像極了那個暴雨夜的救護車頂燈。
當時他跪在泥濘里給校車司機做心肺復蘇，對方白大褂口袋里滑出的玻璃星，此刻正躺在他辦公室最底層的抽屜。
暮色漫進"星軌"花房時，姜青梧正在拆解助聽器。
淡青色外殼內側的刻痕在放大鏡下顯露出端倪——那不是廠家編碼，而是一串經緯度坐標。
她蘸著檸檬汁在便簽紙上拓印，墨跡竟與父親工程日志上的字跡完全重疊。
玻璃門風鈴發出悶響，周晏禮帶著夜露的氣息立在柜臺前。
他的白大褂換成了煙灰色針織衫，袖口沾著幾粒波斯菊花粉。
"來取遺忘的鋼筆。
"他指節叩了叩大理石臺面，目光卻落在她正在拼合的檸檬籽星圖上，"這是...天鵝座？
"姜青梧猛地合上玻璃罐。
兩人影子在滿墻星軌映照下交疊成DNA螺旋狀，她突然發現對方的虹膜在暖光下會泛起極淡的青檸色，就像父親實驗室里那些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晶體標本。
"要嘗嘗新研發的星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