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消毒水的氣味漫進橋洞時，林曉雯的護理課本正被滲漏的雨水泡軟。
她翻開黏著灰燼的《呼吸系統護理》章節，紙頁間夾著的診斷書突然滑落——"塵肺叁期"西個鉛字被水漬暈染成模糊的幽靈，而張勇手中那份莆田系醫院的報告單上，"支氣管炎"的圓珠筆字跡正被體溫蒸發出刺鼻的油墨味。
她突然記起三個月前的雨夜，在便利店后巷翻找過期食品時，那些印著同樣錯別字的醫療廢單如何與避孕套、針管一起漂浮在污水里。
"連死期都要克扣……"張勇的冷笑混著痰鳴，退伍證內層的塑料膜在掌心攥出褶皺。
他揚手將報告單擲向積水潭，紙團驚飛了啄食快餐盒殘渣的麻雀。
王海波蹲在共享單車骨架前，焊槍的火星濺落在陳浩的魯班尺上，"病"字刻度的凹槽里，鐵銹正隨著血痂剝落。
少年突然停手，從車座下拆出的GPS追蹤器閃爍著綠光，頻率與遠處棠下村傳來的電鉆聲共振。
李娟的哭聲刺破潮濕的寂靜。
她跪在霉變的床墊上，手機屏幕定格在老家衛生院發來的視頻：弟弟的腳踝懸在透析床邊，血珠順著蒼白的皮膚滾落，在印著"精準扶貧"標語的瓷磚上炸開成褐色的花。
陳浩的軍用膠鞋碾過滿地蟑螂尸體，檀木尺尖挑開她緊攥的拳頭——掌心里揉皺的整容貸合同上，淚痣的位置被指甲摳出黑洞，像被剜去的眼睛。
智能電表改造隊的橙馬甲涌進棠下村時，包租婆正在關公像前焚燒鍍金冥幣。
銅爐里的灰燼隨風貼上新裝的智能電表，液晶屏上的數字突然亂碼般狂跳。
穿防靜電服的工程師舉著探測器掃過七棟304A，儀器在東北墻角爆出尖銳蜂鳴。
顯示屏上，二十年前違建時偷埋的鋼筋正化作一團擴散的癌腫，裂縫里滋生的霉斑呈現出CT影像般的灰白色。
"這樓活不過梅雨季。
"工程師的鱷魚皮鞋尖踢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