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修養一個月后，我出院了。
母親那邊給我打來電話，說她狀態不穩定，需要我去一趟。
帶了些她愛吃的板栗酥，我背上包準備出發。
拉開門，一道黑影投下。
陸景川坐在簡陋臟亂的樓道口，身邊擺著吃剩的外賣盒，不知在這里守了多少天。
他急忙站起來，卻絆了個踉蹌重新摔回角落。
眼下青黑明顯，臉部明顯有疲態。
蘇念......
我從他身上跨過。
蘇念。
陸景川追來。
你要去哪里
天黑了，我送你吧。
我看天氣預報說會下雨，萬一......
我甩上鐵門，將他隔在樓房里，加快了步伐。
陸景川仍不死心。
蘇念，你等等......
我停住。
別跟著我。
我說過，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也不想跟你扯上一點點關系。
他攔住我，用幾近哀求的語氣。
對不起，蘇念，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很抱歉對你做了些過分的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吧。
我真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真相。
陸景川性子倔，怕是難纏，趕不走就只能讓他知難而退。
拿著。
我將背包甩給他。
陸景川愣住，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好，好，我開車送你。
行駛在郊外的大路上，我望著窗外，忽略著旁邊不時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車突然歇了火。
好在離病院不遠，走十來分鐘就到了。
護士引著我們朝最里面的房間走。
開門，見到一位衣著整齊的優雅女人，她正抱著玩偶坐在鋼琴前，嘴里念叨著什么。
媽。
我來看您了。
母親看了看玩偶，又看了看我，這才起身。
念念，你比賽完來看我了嗎
怎么樣，有沒有得第一名
她沉浸在自己編造的夢境中。
精心栽培的女兒是個享譽天才稱號的大鋼琴家。
嗯，第一名。
母親這才笑起來。
乖，不愧是我的寶貝女兒。
我拿著板栗酥朝她走去。
母親臉色變了，冷不丁地給了我一巴掌。
陸景川急忙護著我。
廢物！母親瞪著眼睛，我花了這么多精力栽培你，現在竟然連最基礎的譜子都彈不好！
蘇念，你活著干嘛！
斷了手的鋼琴家不如去死！
她推搡著，手在空中亂抓。
陸景川的臉被她撓了好幾道血痕。
護士見狀不對，急忙將我們往外推，關上了門。
病人受刺激了，你們先離開吧。
回程路上，我聽見后方傳來哽咽聲。
陸景川咬緊牙關，胡亂抹著眼淚。
這些年你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我很不喜歡別人對我憐憫。
尤其是像陸景川，這種流著鱷魚眼淚的人。
我轉身將背包用力拍到他臉上。
又蹲下，拾起路邊大石頭朝他身上砸。
陸景川一聲不吭地任我發泄。
別他媽可憐我！
我沖他大吼。
不是，蘇念，我不是在可憐你他慌忙解釋，我是心疼，蘇念，我一直愛你......
啪——
蓄盡全身力氣的一掌。
鼻血流出。
別惡心我。
你的愛一文不值。
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