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一個人在宅子里待了三天,蘇念也沒有來找我。
她大概還是覺得,我還在和她賭氣。
只要我想明白了,就會同意,和她道歉。
但很遺憾,沒那一天了。
再次見到蘇念,是她來通知我,酒樓要重新開張。
現在的老板是謝景文。
江言,只要你能想通,現在一切都不晚。
你將這釀酒的法子當做賀禮送給謝公子,就憑謝家的能耐,那不是飛黃騰達
聽得出,蘇念是真覺得,謝家的前途一片光明。
我在汴梁城七年,酒樓里的大事小情,哪一個我不知道。
雖說這里平時都是蘇念在打理,但酒樓背后的事,她卻并不知情。
前幾年,流寇山匪橫行,大大小小的商戶都深受其擾。
蘇念和我的酒樓也不例外。
我不得已進了山,卻發現這幫流寇的老大曾受過師父的恩惠。
您是圣人的關門弟子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圣人弟子饒命!
他們跪我,求我不要殺他們。
說實話,我也沒想sharen,本想來找他們理論理論,若是能和平相處,也未嘗不可。
沒想到省了麻煩了。
直到現在,那些山匪成了氣候,占山為王,也不敢再來擾汴梁城的安寧。
隨便吧。
和離書簽了就好。
我伸手向她要和離書。
她卻只是站在那,良久,才緩緩開口。
酒樓開業,你去喝兩杯吧。
和離書,我會給你的。
蘇念垂著眸子,低聲念了兩句,轉頭便離開了。
她沒打算問我同不同意,因為她知道,我為了和離書,一定會去。
酒樓重新開張,剪彩的時間很早。
我撐著身體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門庭若市。
我隨著人流走進去,找了個最角落的地方坐著。
蘇念一眼就看到了我。
也算是為你送行了。
說話間,她就已經提著一壇酒走過來。
酒香濃郁甘醇,卻遠不及我那秘釀。
我抿了一口。
我明日便要歸山了。
蘇念點頭。
我知道。
對坐無言。
臨別的時候,我當著她的面掏出了匕首,割破手指。
在酒壇子里滴了一滴。
現在嘗嘗吧。
此刻,謝景文正在一旁死死地盯著我。
壇子里的酒頓時香飄四溢,周圍的幾桌客人都忍不住看過來。
我想,蘇念應該什么都明白了。
她看著酒壇子愣了好一會,眼眶里的淚水不停地打轉。
江言!你要干什么
許是察覺到了不對,謝景文忽然走了過來,還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什么也沒干。
我的手被他舉著,滲出的血順著我的手指手掌,一直流到了手腕和胳膊上。
酒樓換了老板,酒也不似從前了。
不是嗎
我笑著,看向謝景文因為氣憤而有些扭曲的臉。
江言你是不是瘋了你故意的!
謝景文還在罵,雖然聲音不大,卻越罵越難聽。
直到他罵累了,我才揚起手里的酒碗,潑到他臉上。
酒氣瞬間四散開來。
謝公子,這就是你要的酒。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揚長而去。
酒樓里一片混亂。
我釀的酒,曾被人戲稱神仙醉。
說是好喝到,神仙都要喝到醉了,才舍得停杯。
如今,再沒有神仙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