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深秋的銀杏葉簌簌落在教學樓前。
我著陸懷川父子狼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媽媽......我要媽媽......
深夜，宿管突然急促敲門。
我披衣開門，發現小向洋蜷縮在臺階上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衣襟沾滿嘔吐物，陸懷川醉醺醺地倚著墻。
他非要來找你。
陸懷川扯開領口，醉意朦朧道。
我嘆了口氣，我蹲下身用熱毛巾給小向洋擦臉，他滾燙的額頭抵著我手心。
你走后......媽媽把我的玩具都送人了......她說我玩物喪志......
陸懷川突然抓住我手腕，酒氣噴在我臉上。
秋棠，別走好不好，這些年是我忽視了你，我沒做好。
小向洋哭得喘不過氣，突然劇烈咳嗽，我熟練地拍打他后背。
孩子條件反射地往我懷里鉆，我卻推開他。
這些年我總想著，只要我做得足夠好，你們總會把我當家人。
直到那天向洋撕碎糧票，我才明白，在你們心里我永遠是個小偷，偷走了本該屬于蘇月嬌的人生。
陸懷川踉蹌著跌坐在地。
陸懷川想要說什么，卻被我果斷地打斷。
你們不用再說什么了，我不會回去的。我已經在北京找到了自己的生活，也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你們過你們的日子，就當我從未存在過吧。
小向洋突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媽媽，你真的要離開我們嗎
可我卻沉默不語，叫了學校的男同事，把他們強硬地趕了出去。
次日，我在和顧明遠商量著新編的教材，他卻突然看著我。
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顧明遠輕聲道。
秋棠，你很不安。
我沉默了。
生活的變化太大了，我晚上常常失眠，擔憂著未知的以后。
這些話我沒有跟旁人說過，卻被顧明遠看了出來。
這些年，我沒有結婚，也沒有生子。
顧明遠突然說。
我有點納悶，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秋棠，我在等你。
等你哪一天需要我，投入我的懷抱。
我覺得我等到了。
我有些預感，心臟怦怦直跳。
顧明遠放下手中的鋼筆，道。
和我結婚吧。
以后的日子，讓我來陪你一起過。
在我這里，你永遠都是唯一的，最重要的人。
我嗓子干澀。
鬼使神差地，我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