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墨給姬無涯打了個電話。
姬無涯領命滾過來的時候,南宮墨已經收拾干凈,靜靜地坐著下棋了。
他習慣于自己和自己對弈,揣摩無數未知的路,封堵,再尋找生機。
姬無涯站在旁邊,額頭冷汗滴滴。
他剛從那兩個驚慌的男人口中知道了事情敗露的結局,也氣憤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私自支吾出來的事實——他明明是叫他們去打探打探那個少年究竟是不是個同,結果他們居然打算來個霸王硬上弓?
只是最壞的結果到底沒有釀成,他也并不打算給自己解釋,好像要撇干罪名一樣,就那么站在那里,神態氣憤萎靡,但垂在身側的手卻仍然攥得死緊,桀驁不知悔改的樣子。
五歲的時候,他和姬有涯被因為一場重大的火災事故失去了父母,雙雙送入福利院等人領養。
只是沒有家庭愿意領養一對雙胞胎,有的是覺得無力負擔,有的是覺得兩個孩子難免私下有主意,總之,他們在福利院里待了兩年。
后來有一天,福利院里忽然來了個特別的領養者。
那是當時僅僅十二歲的南宮墨。
他的年齡明明并不滿足領養的條件,園長卻任由他帶走了一對兒雙胞胎。
姬無涯、姬有涯。
那時南宮小少爺眉眼之間的稚氣已經被某種奇異的戾氣所填充,像是要惡狠狠得像別人證明什么,帶著他們兄弟招搖過市,任由他們逐漸成長的放肆,自己則冷著臉在他們身后收拾爛攤子。
他們打了人,南宮墨去堵住對方家長的嘴,他們砸了赫赫有名的大酒店,南宮墨派人去按價賠款,對方一聽到南宮的名頭,哪里還敢要什么賠償,只能苦笑著說歡迎以后再來玩兒。
那時幾乎帝都有名有姓的人物見了他們就覺得頭疼,卻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避而遠之。
一直到后來,將南蕪公館交給他們兄弟打理,這才稍稍圈住了他們,不必再禍害人間。
十余年的交情,怎么能是一個才十幾歲的小毛孩子能比得過的?
姬無涯心底憤懣委屈,倔強地站在南宮墨面前,遲遲不肯開口認錯。
南宮也不問罪,就只讓他在那兒站著,對于姬無涯來說,沉默無聲遠比疾風驟雨更加折磨一些,他深知這一點,所以深眸沉靜,長指拈了棋子落定在棋盤上,黑白博弈,他一人控全局。
噠——
清脆的微響。
“我知道錯了!”姬無涯終于崩潰,欲哭無淚,“我不該違拗你的意思,可……為什么?!”
為什么明明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子,南宮墨卻偏偏對他如此相護?
南宮墨兩指夾起一顆白棋,淡漠的語氣聽不出情緒,落子的聲音卻有些重,“他姓溫。”
“姓溫又怎么了?”
姬無涯早就知道他姓溫,但那又怎樣?
他看著南宮墨的眼色,忽然又察覺到某種可能性,啞然,“難道,是那個‘溫’?那個……女人傳說中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