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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日子并沒有我想象中的無趣。
陛下不好女色,妃嬪僅有三四人,皆是潛邸時的老人。
她們不愛惹事,我也樂得清閑。
偶爾打打葉子牌,還有去御書房念書。
這是陛下新得的樂趣。
美名其曰大魏的皇后不能一字不識。
不過魏元澤的確很有耐心,一遍遍不厭其煩為我講解詩文。
他的手握著我的手,慢慢教我寫字。
咳、咳!
書房內,魏元澤突然偏頭猛地咳起來。
我看見他手中的絹帕染上血絲。
很快,宮中太醫齊聚。
陛下這是犯了老毛病了。
此病需好好靜養,萬萬不能動怒上火,否則...
后面的話,太醫沒有說出口。
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這病無法根治
院判搖了搖頭:已故的明德皇太后便患有此病,太醫院鉆研數十年,皆束手無策。
從養心殿出來,魏元文正跪在殿外。
陛下無事,寧王殿下可以回去了。
我抬腿要走,魏元文卻攔住我的去路。
他說:陛下的病藥石無醫,不出半年就有可能病逝。
阿蕪,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把自己的一生賠進去!
我心情煩悶:夠了!
本宮是大魏的皇后,殿下是想對我不敬嗎
魏元文沒有想到他的阿蕪會這般氣惱。
他心口一慌,開始口不擇言:你當真喜歡上陛下了
我扇了他一巴掌。
放肆!
寧王今日糊涂了,還不快送殿下出宮!
我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這場病來勢洶洶,魏元澤起初只是咳得厲害,到后面竟幾次昏迷不醒。
原本喜氣洋洋的皇宮,也變得風聲鶴唳。
若朕病逝,你可愿意隨我而去
我為魏元澤擦拭額角的手一頓:那就看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了。
真話就是臣妾不愿意,但是陛下是九五之尊,一道圣旨就可以賜死臣妾。
假話呢,臣妾生是陛下的,死是陛下的鬼。陛下若去了,臣妾定一口氣碰死在棺前。
魏元澤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一個回答。
按理來說,他的皇后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應當即刻廢后杖斃。
但此刻魏元澤只覺得他的皇后實在太有趣了。
有趣到他第一次生出想多活幾年的念頭。
我見陛下遲遲不說話,小心翼翼詢問。
所以陛下會賜死臣妾嗎
魏元澤先是點了點頭。
我頓時瞪圓了眼睛。
而后他低聲道:不會。
溫蕪的每一個表情都落入魏元澤眼中。
他舍不得。
陛下病重無法處理朝政。
可國不能一日無君,朝中能夠代替帝王處理朝政之人僅有魏元文一人。
我推開殿門。
鼻尖嗅到濃烈的酒味。
魏元文醉得厲害,他見我來了,低聲呢喃:阿蕪...
他撲過來拉住我的衣袖。
阿蕪你告訴我為什么
這么多年的感情,為什么你說放下就放下了!
魏元文抬眸緊緊盯著我,似乎要把我看穿。
我淡然拂開他的手。
是殿下先背棄諾言。
魏元文的聲音在發顫,他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阿蕪,對不起。
他在我耳邊低語:等一切結束,魏元澤給你的,我全都補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