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池何生是四天前抵達肯尼亞的。
他的腿已經好了很多,至少現在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速度得放緩,且走一段時間就得休息一會兒。
原本南顏是想等池何生的腿完全康復了再過來,但這邊的工作等不及,池何生又情緒不太穩定,干脆帶著他提前過來了。
團隊的成員已經各自安排好了工作,池何生身為助理又行動不便,就留在了內羅畢的駐地做一些普通的行政工作。
這里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池何生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有些感慨。
南顏搖搖頭,再貧窮的國家也會有階級之分,也會有富人區和貧民窟,阿生,你還沒有見到真正的非洲。
你經常過來嗎
算是吧,之前是寒暑假的時候,畢業后就正式做這方面的工作了,不過也不只非洲,南美,澳洲,這些地方都去過。
池何生倏然沉默了。
他覺得心里頭有些酸澀。
不是嫉妒南顏可以滿世界行走,而是羨慕她自由而獨立的靈魂,不像他,兩輩子都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
不過一個人有時候也挺沒意思的,我覺得現在更好,可以跟你做個伴。
似乎是看穿了池何生的想法,南顏笑著開解。
可是我的腿,還有,我的......
他想說精神病,可又實在不忍心用這樣的話語來形容自己,最后只好低下頭,像朵被風雨打蔫了的花。
阿生,把你的手伸出來。
池何生愣愣伸出左手,而后便被另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握住了,肌膚饑渴癥是嗎我已經知道了。
池何生心頭發慌,立刻無措地收回手,甚至整個人都往后面退了退。
他在自卑,在躲。
不過南顏也沒有勉強,只是側過頭溫柔地看著池何生,阿生,其實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給你進行脫敏治療,你看,現在已經能接受跟我牽手了,對不對
池何生驚訝抬頭,你怎么會知道
抱歉,雖然這樣不好,但我其實調取過你在杭城的病歷,當時是為了給你的腿做診療方案,后來發現你有肌膚饑渴癥和幽閉恐懼癥。
你說得沒錯,我是有嚴重的心理和精神問題,南顏,其實我不應該來這里的,除了成為你的累贅外,什么也做不了。
這一次,南顏很久都沒有說話。
池何生太自卑了。
兩輩子的陰影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住,即使重生了,即使已經離開林翩然了,那些烙印在骨子里的痛苦還是讓他夜夜夢魘,無法安睡。
池何生深深埋著頭,不敢去看旁邊的人。
就在他以為南顏放棄自己可能會離開的時候,右耳被輕輕捂住了。
那年我轉學前,曾對著你右耳說過一句話,當時你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還很茫然,我以為那是拒絕的意思。
直到前幾天我聽見你跟護士聊天,才知道,原來你的右耳先天失聰,當年其實是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那么阿生,我現在再說一次,你可要聽好了。
池何生無措地抬起頭。
南顏走到他面前,俯身輕輕貼近他的左耳。
阿生,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