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未看清楚下山的人是誰,笑聲先至。說是笑聲,卻蘊含著無盡的蒼涼,聽得人莫名傷感起來。隨著笑聲漸近,模糊的人影也逐漸清晰起來。只見平日里清風明月的方師兄形如枯槁,臉上淌著尚未干涸的淚痕,雪白的道袍上沾著泥漬,走一步,晃一下,好似隨時都會跌倒一般。眾人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斑@這這這這是......方師兄?”“我的老天爺,周師姐不會是把方師兄給打壞了吧?”“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方師兄怎么成這樣了?”“......”張峻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突然覺得大師姐對自己還是挺溫柔的。“方師......”見方成朗走來,張峻想要和對方打一聲招呼。然后,方成朗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緊接著是藍子渝。張峻尷尬地收回手,滿臉疑惑。其他人也察覺到方成朗的狀態不太對勁,忍著好奇和擔憂,紛紛退后,讓出一條道來。方成朗和藍子渝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一種狼狽的姿容離開了,留下無數話題。......獨月峰?!昂?!”清衍真人看著跪在大殿中央的方成朗和藍子渝,冰冷的聲音下壓抑著怒氣。方成朗低眉垂眼,渾身透著一股暮氣。藍子渝俯身:“師尊息怒?!薄澳銈冏尀閹熀苁??!鼻逖苷嫒苏Z調平平,藍子渝卻感受到似排山倒海的壓迫感,他不由將身體伏得更低。方成朗依舊是死氣沉沉的樣子,虞昭的離開似乎也將他的生機一并抽離,只留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清衍真人眼里閃過一絲失望,又有一些詫異。方成朗一向沉穩持重,連他都沒有料到虞昭的離開會對方成朗造成這么嚴重的影響。“成朗?!薄?.....弟子在?!狈匠衫食聊撕靡粫海派硢≈曇魬馈!澳阍诠譃閹煂⒂菡掩s走?”“弟子不敢。”“那為何做出哀哀戚戚的小女兒狀?”“弟子無能,難忍分離之苦,求師尊降罪?!狈匠衫收f完,以頭搶地,久久不起。他嘴上說著不怪,然而句句都是怨怪。清衍真人便知他這是鉆進牛角尖里了。他看向藍子渝,“你也怪為師?”“弟子不怪?!彼{子渝抬起頭,“弟子只怪自己。”在虞昭的事情上,藍子渝反而比方成朗想得更透徹。清衍真人將虞昭逐出師門只是給虞昭一個光明正大與他們劃清界限的理由。真正將虞昭推走的是他們自己。嚴格來說,方成朗其實并不是怪清衍真人,而是遷怒于他,他真正怪的其實也是他自己,所以他才會求清衍真人懲罰。清衍真人看藍子渝神情坦然,勉強滿意?!澳慵热幻靼灼渲械览?,就由你來為他說明。他什么時候想通,什么時候才準踏出府門。”清衍真人袖袍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