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蒼挽著她的手走出房門,小雨朦朧,遙遠的天際仿佛云霧繚繞,美得讓人忍不住留戀。一聲悠揚的笛聲從不遠處傳來。容蒼和楚云緋同時抬頭看去,東南方向的涼亭子里,一身紫色衣裳的姬紫衣正在吹奏一曲《高山流水》,小雨朦朧,笛聲悠悠,令人舒緩放松,靜心安神,仿佛在這座別院里留下一副美好的畫卷。楚云緋和容蒼舉步往亭中而去。笛聲停下,姬紫衣拂衣落座:“你們夫妻連孩子都有了,這一年來還能如膠似漆,著實讓人感到意外。”楚云緋語氣溫和:“表兄年紀也不小了,最近不考慮成親?”姬紫衣道:“還沒有遇到心悅的女子。”“誰說的?”楚云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瑯琊城不是有很多女子托人上門提親?姬紫衣挑眉:“表妹如何知道?”楚云緋一默,想了想:“我夢里夢到的。”“表妹還會做預知夢?”姬紫衣笑道,“那表妹有沒有夢到過,我最終會跟誰成親?”楚云緋神秘一笑:“瑯琊城少主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容貌有容貌,還有一手懸壺濟世的好醫(yī)術,這世間能配得上表兄的女子寥寥無幾。”姬紫衣嘖了一聲:“當著自家夫君的面如此夸贊別的男子,不擔心他吃醋?”容蒼沒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容蒼心胸大度,不是亂吃飛醋的人。”楚云緋目光微垂,落在姬紫衣衣袍上,“表兄今日一身紫衣,倒是跟自己的名字應了景。”姬紫衣嗯了一聲,望著窗外綿綿細雨:“還有兩日就可抵達瑯琊城,他們這會兒已經(jīng)收到信,開始做迎接太子的準備了。”“那么興師動眾干什么?”“瑯琊城本就勢大,若是對太子不夠敬重,落了口舌,以后被清算了怎么辦?”姬紫衣靠著廊柱,抬手接著細雨,聲音閑適,“君臣有別,尊卑分明,太子寬容是太子的事,臣子可不能逾越。”他一腳已踏入朝堂,不再是以前肆意不羈的瑯琊城少主,而是東宮屬官,是太子妃的娘家人,是下一任皇后的母族。所言所行像是被一道無形的枷鎖束縛著,哪能跟以前一樣?楚云緋沉默著,心里突然生出一點復雜的滋味。皇族與世家一直都是相輔相成的關系,瑯琊城以前看似遠離朝堂,實則在楚國的勢力并不小,而今算是真正被拽進了朝堂,以前被刻意忽略的地方都會一一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他們刻意遠離朝堂的心愿以后也會成為奢望——尤其當容蒼登基之后,她幾乎已能想象,瑯琊城將成為天下人最矚目的地方。地方官員會主動示好,商人會靠攏,一些世家也會拉攏他們。想要再回到以前的清靜,怕是再也不可能了。“有得必有失,有失才有得。”姬紫衣似是看出了楚云緋的悵然,不以為意地一笑,語氣格外灑脫,“說不定經(jīng)年之后,我就是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臣,后世史書上都可以留下厚重的一筆。”他原本只是隨口說笑,并未當真。然而當這句話落音,姬紫衣忽然又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萬一真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