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庭轉(zhuǎn)頭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白癡。“人要靠自己,不能一直依賴別人。”謝東凰像是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涌,淡淡開口,“你是皇后嫡子,不是自己一個人,上面有自己的母親要保護(hù),外面還有舒家是你的后盾。若你想得不夠長遠(yuǎn),以后可能會落一個很凄慘的下場。”濃郁的藥味彌漫在空氣中。周錦硯看著砂鍋里咕咕翻滾的湯藥,想到這些年母后為自己的身體操碎了心,想到舒家在朝堂上一貫低調(diào)謙恭的行事作風(fēng),心情不免復(fù)雜。相比之下,袁家一黨越來越張揚(yáng),十四年前惹了禍端,導(dǎo)致父皇把十二皇子送去為質(zhì)。這件事只讓袁家收斂了兩年。后來大概是覺得皇上離不開袁家,又覺得除了皇后之外,袁貴妃身份最尊貴,她的兒子最有資格被封為儲君,所以私底下沒少拉攏大臣。文臣武將能拉攏的,袁家都拉攏了一個遍,只恨不得滿朝文武一起逼皇帝立太子才好。周錦硯望著爐子上的藥,輕聲開口:“今日出門買藥,是不是有人找你們的麻煩?”謝東凰淡道:“找我們麻煩的人只會自討苦吃,你不必理會這些,只要想明白自己的立場就好。”周錦硯問道:“如果我爭來了儲位,你愿意嫁給我嗎?”此言一出,謝東凰和周蘭庭不約而同地抬頭看他。“我說真的。”周錦硯像是怕她不信,加重語氣強(qiáng)調(diào),“我愿意去爭皇位,但是我身體就算治好了,以后也會力不從心,既然你喜歡權(quán)力,那我......那我把江山搶過來讓你坐......”“周錦硯。”謝東凰打斷他的話,“別說胡話。”“我說的不是胡話,是真心話。”周錦硯面色一黯,“你不愿意嗎?”確實(shí)不愿意。謝東凰心里想著,她想要南齊的江山,但是沒想過要嫁給周錦硯。周錦硯奪權(quán)是要奪的,但最后坐江山的人一定不會是他,就像他自己所說,他這個身體根本沒辦法應(yīng)付繁雜的國事。更別說他這個腦子,哪是朝中那些老狐貍的對手?謝東凰突然有些猶豫。周錦硯這么快就想娶她是她沒料到的,他說夢里見過她,也是她沒有預(yù)料到的,這些都不在她的計(jì)劃之內(nèi)。因?yàn)橐粋€夢就覺得他們是天定的因緣......嘖,不得不說,周錦硯若真的坐上龍椅,只怕也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謝東凰心頭有片刻松動。若不談感情,嫁給一個滿腦子情愛的天真少年,確實(shí)有利于她更快地得到南齊的江山,她甚至可以確定,但凡她開口,周錦硯一定會心甘情愿把玉璽當(dāng)成禮物送給她。只是這樣一來,她勢必要跟周錦硯糾纏一生,要對他下半輩子的感情負(fù)責(zé),否則傷害不可逆轉(zhuǎn)。她可以不愛,但也不愿傷害。謝東凰沉默地注視著藥爐,忽然有些后悔沒有易容之后再來,若打扮成村姑模樣,他是不是就不會因?yàn)橐粋€虛無縹緲夢境,而對她如此執(zhí)著?“神醫(yī)確實(shí)不愿意,你別自作多情。”周蘭庭冷聲開口,“神醫(yī)是來給你治病的,不是讓你消遣的。你一個尊貴的皇子,以后三妻四妾在所難免,有什么資格讓神醫(yī)嫁給你?”三妻四妾?周錦硯反駁:“不是所有男子都會三妻四妾。”說完,小聲嘀咕:“再說我這個身體,也應(yīng)付不了那么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