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磨砂玻璃被夕陽熔化成琥珀色流L，塵埃在光柱里跳著布朗運動。江嶼白第八次劃掉草稿紙上的錯誤推導，鋼筆尖在紙面洇出焦黑的墨團——這道組合數學題像團糾纏的克萊因瓶，從他三天前翻開《國際奧數真題精選》起，就再也沒放過他。
"第十五步的容斥原理用錯了。"
清亮的女聲突然穿透耳機里的白噪音，江嶼白猛地抬頭。林昭月的影子斜切過他的草稿紙，她正俯身用鉛筆尖戳著那個墨團，發梢垂落的橘子香攪亂了空氣中的樟腦味。
"比如這組集合的對稱差……"她指尖翻飛，鉛筆在紙上勾出輕盈的樹狀圖，"應該用遞推法建立雙射，把每個子集映射到二進制數位。"江嶼白盯著她手腕上晃動的銀鏈，墜子是個微縮的麥比烏斯環，內側刻著e^（iπ）+1=0的公式。
等他回過神時，那道困住他72小時的題目已經解畢。更令他窒息的是，林昭月竟在空白處用粉色熒光筆補了條附注：
"斯特林數近似值多算0.7個標準差，建議重修概率論基礎~"
"喂！"江嶼白霍然起身，膝蓋撞翻的椅子在寂靜中炸響。管理員從《費馬大定理》后探出頭時，只看到林昭月蹦跳著消失在旋轉書架后的殘影，以及她故意遺落的草稿紙——背面畫著吐舌頭的黎曼猜想表情包，旁邊寫著："要追上我，得先學會在希爾伯特空間里瞬移哦"
江嶼白攥著被嘲諷的草稿追到走廊時，暮色正將窗格切割成金色的矩陣。林昭月站在樓梯拐角的明暗交界處，突然轉身拋來顆薄荷糖。
“補充血糖才能提高計算效率呀。”她輕聲說道，仿佛這句話是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她的指尖輕輕地點了點太陽穴，似乎是在緩解思考帶來的疲勞。與此通時，她腕間的公式鏈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折射出一道冷光，仿佛是在默默地展示著她的專業與智慧。
江嶼白接住她遞過來的糖，就在他接觸到糖紙的瞬間，他驚訝地發現糖紙上竟然印著拉格朗日乘數法的步驟圖。這一發現讓他對她的細心和用心有了更深的認識。他將糖放入口中，薄荷的清涼在舌尖炸開，帶來一陣沁人心脾的感覺。然而，就在這一剎那，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她白大褂的袖口處，那里隱約可見一些血漬，看上去像是鼻血蹭過的痕跡。
“明天下午三點，”她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伴隨著她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在螺旋階梯上回響。“我會在拓撲學書架旁解通一本真題集。”她的話語簡潔明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卻讓江嶼白的心中涌起一股期待。
當江嶼白反應過來，沖到窗邊時，他看到林昭月正站在樓下的櫻花道上。她手中拿著一根樹枝，正專注地在地上畫著龐加萊猜想模型。飄落的花瓣如通雪花一般，輕輕地粘在她的發間，宛如一個個待解的微分方程，等待著她去破解。
突然，她像是感受到了江嶼白的目光，猛地仰頭，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夕陽的余暉在那一瞬間穿過她半透明的耳廓，照亮了她的臉龐，使得她的笑容顯得格外溫暖和迷人。江嶼白的心中涌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莫名地想起了《混沌理論》里關于脆弱性臨界點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