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整整兩年時間。
陸翊不知道自己度過了多少個痛苦的日日夜夜,A市陰雨連綿的夜晚,舊傷痛不欲生的時候,他總會想起夏天瑜。
胰腺癌,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病,現(xiàn)在卻了如指掌。他知道得了這種癌癥的病人會很痛,而夏天瑜從沒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過一次難受。
或者說,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表情,他盡數(shù)忽略了。
所以他無法勸說自己去治療好那腿傷,他自虐般地閉上眼感受著骨頭縫里鉆出來的濕冷陰森的痛楚,他用牙咬住手背,一遍一遍翻來覆去,就好像是一種自我懲罰。
即使痛到滿額的冷汗,陸翊也沒有叫喊出來一次。
但哪怕是這種無法忍受的痛苦,也沒有看到夏天瑜那個視頻時心痛來得劇烈,每當(dāng)午夜夢醒時分,他孤寂地坐在落地窗前,時常會想。
從這里跳下去能夠減輕痛苦,卻消解不了身上的罪孽,他合該扛著這深沉的擔(dān)子,一步一步在人世間走下去。
一直走、一直走,哪怕腳底下是火海,頭頂上是酸雨,灼傷了他的靈魂,讓他痛不欲生。
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他又能夠看見這個人了呢
陸翊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額頭抵在護(hù)欄上,看著和他僅僅相隔了十米的女人,他的眼眶紅得滴血,聲音嘶啞,像是一聲能被風(fēng)吹走的,那么輕的呢喃。
阿瑜……
夏天瑜往后退了些,避開了他的眼。
沈倦,夏天瑜輕聲說,開門吧,我跟他談?wù)劇?/p>
就算有一萬個不情愿,沈倦還是會尊重夏天瑜的意愿,他的目光冷漠地審視了陸翊一眼,打開了門。
他本來還擔(dān)心著陸翊會直接撲上來,卻看到男人好像是近鄉(xiāng)情怯一般,拖著那條坡了的腿,緩慢走進(jìn)了夏天瑜面前。
沈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剛想呵斥他不要亂動,下一秒男人跪了下來,就好像最虔誠的信徒,將臉埋在了女人的膝蓋前。
阿瑜,陸翊低聲道,阿瑜……
他哭了。
任誰都能看出他聳動的肩膀,淚水濺在淺色的青石板上,落下一個圓圓的黑印。
但夏天瑜就真的像一尊無悲無喜的神,她目光冷淡,垂首看著男人哀切的身影。
事先告訴你,夏天瑜說,是我要求沈倦把我送出國的。如果你要找他麻煩,我們一切免談。
她對沈倦的親切和依賴感幾乎超出了自己能夠理解的范疇,夏天瑜不是那么容易輕信別人的人。
他們在孤兒院一同生活了那么久,陸翊更是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沈倦是她十分相信的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