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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站在頂樓,猶豫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如同電影情節(jié)一樣,我死了,他們卻其樂融融,闔家歡樂,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不,一定不是。
我走出沈家那天,風(fēng)很大。
裙擺被吹得凌亂,鞋帶斷了,我索性光腳站在人行道上。
腳底傳來刺痛的感覺,混著寒意,卻比不上我心里的一絲空。
我做到了,我終于擺脫了那段像囚籠一樣的關(guān)系。
可我一點都不快樂。
我一個人回到了父母舊宅,那個已經(jīng)貼著法院封條、布滿塵灰的地方。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灰塵上,像是故意提醒我,這里早已不是曾經(jīng)那個溫暖的家。
我靠在墻角坐了一夜,沒開燈,手機調(diào)成了靜音。
三十多通未接來電,有沈老爺子的,也有律師的,還有沈聿秘書的。
沈聿自己沒給我打電話。
他永遠都不直接面對我,哪怕是這場風(fēng)波,是我親手打破的婚約。
我滑到最底,看到阿禾發(fā)來的微信,只有一句:
沈哥不會要你。
我沒有回她。
也許她說得對,我不該再把自己和婚姻愛情這些字眼綁在一起。
我閉上眼,腦子里卻全是那晚沈聿在眾人面前的模樣。
從容、不屑,甚至帶著一絲得意。
是我讓他難堪了,可我好像還是輸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見了父親以前的老朋友,是位曾跟我爸一起創(chuàng)辦初代江氏的投資人。
我聽說你和沈家翻了臉
他皺眉疑惑。
真不打算嫁了嗎
我硬生生擠出一絲苦笑。
婚姻不能救我。
可你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
他直白地說,不帶一絲情面。
公司破產(chǎn)、資產(chǎn)凍結(jié),你連律師費都拿不出。
我沉默幾秒,從包里拿出一份資料。
我爸曾把一個海外項目的初始股權(quán)過戶到我名下......它現(xiàn)在還有部分在正常運作。
他接過資料,看了看,語氣微微一變。
你這是打算......重來一遍
我點頭。
江念,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你一個人,頂不住的。
我一個人,撐不下去,也沒人能替我撐。
回去的路上,手機終于響了。
是沈老爺子。
念念,爺爺年紀大了,不想看到你們把事鬧到這個地步。
我沒辦法。
我語氣平靜。
您想讓我一輩子裝啞巴嗎
他嘆了口氣。
你走了之后,沈聿變得很沉......他沒你想的那么冷。
那又怎樣
我低頭看著路邊的積雪。
他也從沒讓我暖過。
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但念念,有些人不會表達,他只是......
爺爺!
我打斷他。
我知道您為我好,可這一次,我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電話掛斷后,我站在橋上,看著江水緩緩流過。
寒風(fēng)灌進大衣,我還是沒合上扣子,像是有點賭氣,也像是......終于松了口氣。
我終于自由了,可這自由太沉,壓得我想哭。
我以為離開沈聿就能不痛了,可痛還是在的。
只是這次,它不像一把刀,而像一只手,慢慢地、緩緩地掐住你脖子,叫你無聲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