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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憐興致勃勃求來一副新的藥。
捧著藥盅沖進屋時,袖口還沾著太醫院的朱砂印泥。
他獻寶似的揭開青瓷蓋,苦味混著奇怪的香氣漫開,檐下的白鸚鵡都撲楞著翅膀想要飛走。
西域雪蓮配南海蛟珠。
他舀起一勺泛著金光的藥汁,手腕新添的燙傷還滲著血絲,皇室新來了個民間大夫,聽說救活過南疆蠱女。
能醫死人,肉白骨,堪稱圣手。
這是我特意問的方子,快試試。
顧皎皎數著他眼尾的笑紋,比三日前又深了兩道。
顧皎皎其實不想再繼續治療了。
謝憐卻哽咽著懇求她,單膝跪在她的床前。
顧皎皎看不得他跪自己。
只能哄他,無奈說好。
新求來的藥很苦。
除了苦,顧皎皎嘗不出什么味道。
謝憐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吃的,還給她買各種各樣的蜜餞,生怕她斷藥不喝。
有你盯著,我怎么敢呀。
她笑著說。
到后來,連蜜餞匣子都換成掐絲琺瑯的,揭開第三層才找到鹽漬梅。
那梅子在舌尖滾了三圈,嘗不出酸甜,倒像含著塊冷硬的玉玨。
謝憐仍守著藥爐煨第二煎。
顧皎皎隔著茜紗窗看他被熱氣熏紅的眼,恍惚想起前幾日,他也是這般執著地替自己焐著凍瘡的腳。
他說:皎皎的命,比我的仕途金貴。
晨起梳頭時,發現桌面上又出現了糖漬金桔。
菱花鏡映出他偷藏期待的眼神。
顧皎皎故意多用了半勺胭脂,好蓋住唇上因試新藥泛起的青紫。
銅盆里浮著的血絲被帕子攪散,顧皎皎將自己收拾得更有氣色了些。
不知道是謝憐哄得她開心,還是這藥真的有用。
這幾天,她的精神真的好了許多,也不再咳嗽了。
她忍不住想,難道自己真的能活下去了嗎
如果以后,都是和謝憐在一起的日子,那也可以過一過。
只不過天公并不作美。
過了一月,就被曝出,那個民間大名鼎鼎的游醫,不過是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
被皇帝親手持劍,斬于殿內。
首級掛在城門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