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因為我是個女孩嗎
「行了少在這兒哭哭唧唧，晦氣！」
「啥都別說了，明天你就給老子找工作去」
我爸說完，心情頗好的出門了。
「媽......」
「好了，晚晚，聽你爸的」
看吧，
我總是那個邊角料。
7、
16歲，我在老爸茶店做了兩個月服務員，
后來主管說我太瘦小干不了活，
幾百塊把我給打發了。
我又跑去做旅館前臺，上夜班時前臺的座機不停響。
電話里的客人催促我送水送泡面去房間。
我想起帶我的大姐的叮囑：「如果遇到客人半夜打電話叫送東西，千萬不要去」
我雖年紀小，可該懂的也都懂。
于是我干了三天就跑了，
工資也沒拿。
最后在一家超市面試上了收銀員。
那天午后，超市里傳來一陣喧嘩。
我尋聲望去，是一群穿著市一中校服的學生邊挑零食邊嬉笑打鬧。
結賬時我聽到其中兩個女生小聲抱怨：
「今天的數學課我都沒聽懂，你聽懂了嗎」
「沒有，像天書，我聽了直犯困，又不能睡，啊啊啊啊」
「還好下午有體育課，聽說我們跟一班的一起上，好期待啊啊啊」......
我掃描商品條碼的動作微微停頓。
心里莫名翻涌出數不清的情緒：
羨慕，渴望，不甘，挫敗。
她們與我相仿，
我本該和她們一樣，
會為了一到數學題撓破了頭；
會期待來之不易的體育課；
會為了高考咬牙奮戰；
可我現在在干嘛
我的未來好像一眼就能望到頭。
內心的種子，悄悄破土而出
——
我想讀高中，
我想考大學，
我不想一輩子就爛在這里。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
就像是夏日水田里的浮萍，瞬間蔓延，無法斬斷。
8、
回到家，飯桌上。
我猶豫再三，還是惴惴不安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爸媽，我想去讀高中......」
一時間，落針可聞。
爸媽扒飯的動作戛然而止。
我爸冷眼看過來，皺眉訓斥：「你又抽的哪門子的風」
「不想吃飯就滾一邊去，少在這兒掃老子的興」
我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說：「我想讀高中，我想考大學，我不想一輩子......」
「啪」未說完的話，被響亮的耳光聲淹沒。
耳邊傳來陣陣嗡鳴聲，臉頰疼的幾乎麻木。
腦子還處于一片空白中，
身子已被一股大力拉扯地拉開餐桌。
我被他連拖帶拽來到廁所，
他一只手按住我的身體，一只手打開手龍頭接水。
直到桶里的水半滿，
他才大力舉起，朝著我的頭頂毫不留情地潑下，
「我看你腦子是被燒糊涂了，老子現在幫你清醒清醒」
「還讀高中，老子供一個就已經累死累活了」
耳邊是親生父親近乎冷血的謾罵，嘲諷，
刺骨的涼意順著發頂一直流到腳心，
深冬的涼水，像一把嗜血的利刃，
流經之處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他將水桶往后一扔，若無其事地回到餐桌前繼續吃飯。
濕透的衣服緊緊貼著肌膚，
發尾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