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到了嘴邊，他躊躇許久，始終沒有說出口。云梔卻直白道：“如果陳意的孩子出生，云晟會有籌碼鉗制丹的公司，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給了云雪意很多便利，讓她離開醫院，讓她順利混進婚宴。我以為是云雪意動手，沒想到是蘇韻，可結果都一樣。這場事故在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她飛速的說完這一大段話，像是供述自首似的，又重新下陷入了沉默。傅硯辭的聲音放的很輕，好像怕嚇著她似的。“你在難過什么？”云梔的睫毛微微一顫：“什么？難過？我嗎？”傅硯辭點點頭：“嗯，你，你很難過。”他來的時候，從電梯出來，看見云梔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垂著頭，半晌都沒有動靜。她的側臉那樣無助，眼睛里晶瑩的淚幾乎落下，卻又被她逼回去。她安靜的坐著，卻像是要碎掉了一般。云梔張了張嘴：“我可能是......其實我......”她有點語無倫次，組織了半天語言，又重新開口。“陳意跟我，是沒有仇的。”頓了頓，她又道：“她的孩子更沒有仇。”云梔說完，抬眼看向傅硯辭，眼中是破碎的晶瑩。“我是不是挺可笑的？我在你面前抹過一個人的脖子，卻又坐在這里假裝無辜和后悔。”傅硯辭問：“你后悔嗎？”云梔抿唇，聲音有些嘶啞。“不。”她堅定道：“我不后悔。”她笑了笑：“我踏上這條路開始，就不再無辜了。以后會有越來越多的無辜者被牽連其中，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成為連帶傷害的一員......”一滴淚轟然墜落。她輕聲道：“傅硯辭，我會下地獄的。”傅硯辭想要伸手去抱抱她，云梔卻盯著他，眼神里都是防備和拒絕。“不要擁抱我，不值得。”她起身走到一旁，和傅硯辭拉開了距離。她站在角落里，神色安靜，可整個人卻像是在被撕扯一般。她壓在潛意識里的那一點點良心，又在這個時候冒了頭，提醒她她是個多么狠心可怕的人。又過了半個小時，醫生從搶救室出來。“孩子沒保住，孕婦救回來了，還在昏迷當中。”云梔問：“我爸呢？”醫生道：“手上的傷得養幾個月，其他的沒什么事，現在應該已經在病房里了，你可以去看看他。”云梔轉身往電梯走去。傅硯辭沒有攔她，看著她一個人走進電梯。數字向下流動，像是金屬的牢籠帶著云梔，真的層層墜入地獄一般。病房里。云晟靠在床頭，身上的襯衫染著血還沒換掉，整個人失魂落魄。云梔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孩子呢？”“沒了。”云晟的眼淚砸下來，年過半百的男人，嗚嗚的哭出了聲。云梔看著他痛哭流涕，漠然開口：“我媽死的時候，你也這樣哭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