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見過最野的女人是我娘。
他們罵她主動(dòng)勾引晉王，才會(huì)失了身子。
我娘受不住日日被戳著脊梁骨，最終在家自盡。
我和阿爹趕回來時(shí)，火已燃盡。
阿爹從廢墟中，找到一截彎垂的殘骨。
他眸子猩紅。
對(duì)我說，「用你娘的脊梁骨磨成骨簪，你怕嗎」
我搖搖頭。
「不怕。」
1
娘自盡那晚。
阿爹帶我去了市集。
他想給阿娘買一把簪子，哄哄她。
路過巷角時(shí)，鄰居對(duì)我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
「平日看著恩愛，誰知道私底下竟是娼婦！」
「要我說，長(zhǎng)得那副勾人的模樣，看著就不安生。」
「狗都不嫌家貧呢，他那媳婦怕是受不了苦，轉(zhuǎn)頭攀附晉王，真真是....」
阿爹捂住我的耳朵。
直到走到市集，他才停下慌亂的步子。
「月兒，你娘性子直硬，莫要將外面的閑話說給她聽。」
我點(diǎn)頭。
「月兒知道，他們說得都不是真的。」
「阿娘是最好的阿娘，她最是愛爹爹，絕不會(huì)做腌臜事。」
阿爹這才安心。
「日后，咱們還像以前，好好過日子。」
他拉著我，買了一只形似竹子的簪。
沒想到。
回到家，屋里一陣濃煙。
阿爹跌跌撞撞走進(jìn)燃盡的火場(chǎng)里，從廢墟摸索出一段彎垂的殘骨。
他像是失了魂。
跌坐在地上。
那雙我見過無數(shù)次為娘畫眉的手，此刻被燙的血紅。
可還緊緊握著阿娘的脊梁骨。
半垂著像斷頸的天鵝。
后來。
連著兩日，阿爹閉門不出。
屋里傳出打磨的響動(dòng)。
引得四鄰覺得我爹瘋了。
可我卻知道。
阿爹用那段殘骨，打磨成骨簪。
他要戴在發(fā)髻頂。
扛下謾罵。
讓人再不敢戳阿娘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