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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獵結(jié)束后。
轉(zhuǎn)眼就到了年底。
我的腿徹底好了,太子特許我回卞府一趟。
到了地方。
我掀開車簾,抬頭看了看黑底金字的牌匾,卞府。
十分氣派。
與昔日我們一家人住得院子,相差甚別。
阿娘以前總是說,雖日子緊巴了些,可她相信阿爹有朝一日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晚上她會摟著我。
暢想日后的大院子。
進門有假山。
來上兩株紅梅,配上松柏。
待冬日時,梅花在綠松中盛開。
兩側(cè)廊亭。
再種些藤蘿。
待到夏日時,綠油油的藤蘿順著廊亭柱子延展而長,陽光透下來,像是夏日碎冰,定極其涼爽。
主院的墻下種上一排清竹。
.......
我一邊回憶著,一邊入了府。
假山。
紅梅。
松柏。
穿過廊下。
阿爹一身青衣,靜靜地看著我。
那一瞬間,我的喉嚨發(fā)緊。
什么都有了。
可阿娘,再也回不來了。
「阿爹....」
他長長嘆了口氣,紅了眼眶。
「這些年,苦了你了。」
「女兒不苦,不枉這些年的籌謀。」
他拍了拍我的肩頭,微微頜首。
「走,阿爹帶你去見她。」
順著廊亭,一路穿過主院到了后院。
她住得屋子靠西邊,破爛不堪。
見到有人來,她像是瘋了一樣,撲在門框上。
我這才看清了她如今的樣子。
青絲夾銀。
眼白泛黃,渾濁模糊。
曾經(jīng)精致的面妝,如今只剩下溝壑的皺紋。
「你個賤人!等本宮出去,定要你的狗命!」
「你覺得,你還能出去」
她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仰頭大笑道:「本宮的哥哥還在,過了年關(guān),他消了禁閉,介時只要他向圣人求情,本宮就一定能出去!」
「哦,對了。」
我眸光一轉(zhuǎn),「還有晉王,當年害我阿娘的,不止你一人。」
「你和你娘一樣,都是娼婦,你以為你一個宮婢能左右太子,對本宮哥哥出手荒唐至極!」
她開始喋喋不休。
直到阿爹領著一個小女孩走近,長寧才住了嘴。
她抬手扶了扶額前的碎發(fā),神色驟變溫柔。
語氣輕輕地。
「棠兒,你怎么來了」
小女孩沒理會。
反而哽咽抬頭看著阿爹。
「棠兒不認識這個瘋女人,阿爹帶著棠兒離開這....」
「我是你母親啊!你怎會不認識我!」
長寧反應過來,指著我罵道:「是你!是你教唆本宮的女兒!」
我沒理會。
徑直走到棠兒面前,只是輕輕劃過她的小臉。
長寧嘶吼道:「你敢動棠兒,本宮絕不饒過你!」
「卞伯陽!棠兒也是你的女兒啊!」
「我忘了說。」我轉(zhuǎn)眸死死凝視長寧,「我娘生我時難產(chǎn),我阿爹心疼她,服了絕元陽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