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這晚。
我好似又回到了阿娘自盡的那夜。
阿爹坐在石凳上,滿眼猩紅。
手里握著那段殘骨。
垂下的脖頸,像是與之赴死的天鵝。
門外的侍衛(wèi)開始催促,太子召我回去。
阿爹嘆了一聲。
起身將我送了出去。
臨走時,我將骨簪遞到阿爹手中。
「娘愛你如骨,否則當年怎會執(zhí)意離家,與您私奔,她為了您什么都不顧,怎會怪您。」
阿爹聽后。
肩頭顫抖著,含糊念叨幾聲,「對...對...」
回了東宮后。
我跪在太子面前。
將折子呈給他。
「殿下能否保下奴婢的阿爹」
他翻動著折子,暗罵了一聲,「這個老狐貍。」
「你可知卞伯陽需認罪,才能拉晉王下馬,可一旦認罪,誰能保下他」
「奴婢知道,這些年工部并不是我阿爹一人獨大,與晉王同污之人皆在折子上,殿下...」
他擺手,示意我停下。
「此事,容孤想想。」
話落,殿內(nèi)沒了聲響。
直到燭火逐漸燃盡,我欲起身換燭,就聽太子低啞著嗓音問了一句。
「你拿什么換」
我一愣。
「只要殿下明言,奴婢甘愿一切。」
燭火倏地滅了。
可我分明看到了太子眼底劃過的一絲貪欲。
后來。
晉王一案,惹得朝堂之上議論紛紜。
興許是之前給太子的那張折子起了效果,確實是折中上的臣子為晉王求情開拓。
圣上看得分明。
晉王雖是皇親,可不該有了結(jié)黨營私的心思。
震怒之下,有了定奪。
謀逆之罪,板上釘釘。
斬立決。
至于卞伯陽雖有大罪,可礙于太子求情,又有檢舉之責,圣上免了其死罪。
扒了官服。
以往三代,不得從官。
晉王被行刑前的一晚,我又去了地牢。
和上次不同。
他整個人面如死灰。
見到是我,他又恢復了幾分神色。
「你上次說,有生的機會!」
「你快說!」
他應是得了消息,朝中是太子為我阿爹求情。
大抵他是沒有料到,我一個婢女怎說的動太子。
此刻,他神色越發(fā)激動,雙手透過鐵欄欲抓我的衣襟。
我冷冷地看著他。
「跪嗎」
他連猶豫都沒有。
猛地跪下,沖著我不斷磕頭。
「我認錯!我不對!求你給一條活路!」
我半蹲下,冷笑了一聲。
「可惜,沒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