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所以自從收拾好房子,安置下來后。
我的日子就變成了周明悅每天陪著我,在小鎮上曬曬太陽,隨意地在街上逛著。
有時只是看著湛藍的天空,等待春天的到來。
周明悅問過我:
「為什么要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回到這里,真的不考慮再回江城嗎傅慎蕭那么有錢,或許真的能找到合適的骨髓......」
我只是笑著搖搖頭。
我說:
「找到合適的骨髓,然后呢,且不說移植手術還有很大的風險,就算真的手術成功,我也不想再和傅慎蕭有什么關系了?!?/p>
冬天的陽光溫暖又干燥。
我看著窗外一片枯黃的樹葉,自顧自地往下說:
「身體里用著他費盡心思找來的骨髓,只會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我,我這輩子都會和傅慎蕭糾纏不清,可我不想,那樣我不會快樂,我也累了。
「從前我只覺得,時間還有很多,就算浪費在他身上一些,也沒有關系,可我現在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了,我更想在這些剩下的時間里,陪著更重要的人。」
在這座小鎮的半個月,我幾乎走遍了每一條大街小巷。
我見到了許多媽媽曾經和我說過的,一些在江城看不到的風景。
許多和我記憶中的印象已經大不相同了,可我還是感到了久違的歸屬感。
這是我在守著傅慎蕭給我的那個空蕩又偌大的房子里,所奢望的,又從來沒有得到過的。
這里沒有江城那么先進的醫療設備,我也不肯再住院,身體狀況也日漸消瘦。
有時候只是和周明悅說著話,我就會突然暈過去。
醒來之后,我會安慰她。
擠出笑說我沒事。
可我不止一次地看到她背著我抹眼淚。
明明該哭的人是我,可她卻像是把我的眼淚都流干了一般。
我哭不出來。
傍晚的時候,周明悅從外面回來,帶了從外面買的小吃。
她在門口停了一會才進來。
我隱約聽到她是在和人打電話,不斷有爭吵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哪怕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我也聽見了幾個字。
里面夾雜著我的名字。
我只聽清了幾句:
「......為了她你連自己的工作都不要了嗎你有沒有為自己以后的生活考慮過。」
我頓了下,還是沒出去。
不多時,周明悅若無其事地走進來,說今天買了我想吃的那家包子。
就這樣,一直到吃完飯,我都沒說話。
直到快結束的時候,我說:
「悅悅,你回去吧。」
周明悅一頓,擠出一個笑說:
「你在這里,我能回哪里去?!?/p>
那通電話或許是周明悅公司的老板打來的,也或許是周明悅的那個男朋友打來的。
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像我這么個已經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不能再當周明悅的負累了。
周明悅大概是知道我已經聽到了那通電話的事情。
皺了皺眉,說:
「念念,別說胡話,你在這里,我就不可能放心自己一個人離開?!顾f,「現在我管不了別人了,也已經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你好好的。」
好好的。
這句話從我生病治療以來她說過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