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宴會廳的嘈雜聲在林行之耳中逐漸扭曲成尖銳的蜂鳴。
他死死盯著絲絨盒里的賣房合同，指尖將紙張攥出裂痕，買家簽名處刺目的周氏集團讓他喉嚨發緊。
拆鎖！
一聲暴喝突然從庭院炸開。
林懷石扒著窗臺望去，五六個穿熒光馬甲的工人正在暴力剪斷雕花鐵門，電鋸轟鳴聲驚飛了棲在梧桐樹上的飛鳥。
你們干什么！這是私闖民宅！
林懷石沖下樓時絆倒了香檳塔，玻璃碎渣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
為首的男人微笑著遞給他一沓文件，泛黃的合同頁上還沾著紅酒漬——正是林懷石哄騙顧青翎簽字的購房協議，只是此刻林懷石的簽名旁多了一行朱砂小字：
。
這是顧總拜托我送給你的禮物。
業主今早辦了加急過戶，給你們兩小時清空個人物品。
工人踢開礙事的碎玻璃，指了指身后集裝箱卡車，公事公辦開口。
顧女士交代了，除衣物外，別墅內所有藏品家具都歸新業主處置。
林懷石突然撲向二樓臥室，發瘋似的翻找床頭暗格——那里藏著他給葉筱詩買的安胎藥，最重要的是，藥盒底部壓著一張瑞士銀行黑卡。
可暗格早已被撬開，只剩一張便簽貼在空蕩蕩的保險箱上：
送給你們的禮物清單，不必多謝
1、黑卡（已凍結）
2、別墅賣出合同（林行之應該已經看到了）
3、你上次讓我購買的房產作廢文件
最后，祝林行之生日愉快。
而一旁的林行之跌坐在滿地狼藉中，眼底全是驚懼與茫然。
手機突然瘋狂震動。
葉筱詩發來的語音消息里夾雜著醫院人員不耐煩的催促：行之！他們停了我的藥，還要把我趕出醫院！怎么回事！
林懷石一拳砸向墻面，緊緊攥起的雙手卻止不住顫抖。
他翻出加密郵箱給顧青翎發求救信，卻只收到自動回復：
**自動回復**：您已被列入詐騙黑名單，此郵箱永久停用。
暮色漸沉時，最后一件繡著林家紋章的絲綢睡衣被扔進路邊垃圾桶。
工人當著圍觀眾人的面貼上封條，林懷石抓著鐵門嘶吼：顧青翎呢她為什么不出現！你們憑什么代替她的指揮！
林先生。
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從卡車上走下，胸針上的周家族徽暗芒浮動。
有些事情你最好適可而止，不然你究竟會迎來怎樣的風暴我們誰也不清楚。如果我是你，我在此刻一定夾起尾巴做人，好好回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今后又當如何。
林行之顫抖著摸出手機，希冀般給手機上備注為顧姨的號碼撥去電話。
漫長的嘟聲后，再沒了任何動靜。
他知道，這是他被拉黑了的標志。
卡車轟隆啟動的瞬間，暴雨傾盆而下。
林家父子站在街邊，看著別墅最后一盞燈熄滅，滂沱雨聲中隱約傳來當年他們哄騙顧青翎的錄音：
青翎，我們會是你永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