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躲開江菀,手腳并用的往外爬著,拼命的想要活下去。
但只爬了幾步,便倒了下去。
四肢百骸是徹骨的寒意,眼前也是陣陣發(fā)黑,她躺在那里,看著窗外的天空,禁不住老淚縱橫。
她……要死了么?
原來人到臨死的時候,當真會想起很多的東西。
那些藏在時光中被她刻意忽視的記憶呼啦啦的全都冒了出來。
她想起了蕭云錦過府第二日向她請安時濡慕的目光,想起蕭云錦在深夜照看她時的疲憊,想起了蕭云錦笨拙的逗著她開心的模樣……
原來蕭云錦一直是將她當做母親的啊。
模糊的淚眼中,江老夫人依稀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朝著她走了過來。待她走近了,才看清那一張熟悉的笑臉。
這一回,沒有驚慌失措,沒有害怕閃躲,也沒有厭惡怨恨,只有滿滿的愧疚。
“云錦……”
“對不起……”
是她對不起蕭云錦,是她害了蕭云錦。
“母親,這條命賠給你了……”
江老夫人緩緩合了眼,“下輩子,母親去給你當牛做馬贖罪……”
江菀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閉了眼,將手中的匕首拿帕子擦拭干凈才遞給了一旁的銅菊。
銅菊一邊收好匕首,一邊小聲吐槽,“這老夫人未免也太不禁嚇了吧?不過是劃了道小口子,流了幾滴血,竟以為自己要死了,還被嚇暈了過去?!?/p>
江菀揉了揉眉心,吩咐她,“先將人送下去吧,莫要讓她死了?!?/p>
商陸在一旁挑了挑眉,“不殺她?”
他可沒錯過,這小女娘先前那怨恨憎惡,恨不得處置而后快的表情。
有那么一刻,眼前這文文弱弱的小女娘是真的想要割斷那老虔婆的脖頸。
“像她這種人,若真是死了,反而是解脫,”江菀淡淡道,“她不是想要活著么?往后便讓她好好的活著?!?/p>
商陸微微點頭,“你開心便好。”
這是江菀自己的仇,她愿意怎么報便怎么報,旁人沒有置喙的資格。
商陸不插手她的事,反而讓江菀的心情舒暢了一些,二人并肩走了出來,坐在庭院的樹下。
丫鬟上了熱茶和糕點,商陸一個眼神,便有人奉了熱水和毛巾伺候江菀凈手。
江菀倒也不客氣,嘗了塊糕點忍不住夸道,“還是督主這的糕點好吃?!?/p>
商陸喝著茶,眉眼皆是笑意。
江菀吃著喝著也沒忘了問他,“督主可知那圣教?”
她母親的死,最直接的兇手便是那所謂的圣教。
江菀上一世也不曾聽說過什么圣教,這輩子才知曉這世上還存在一群紋有火焰紋身的黑袍人。
江老夫人先前說到處都是圣教之人,圣教已經滲透世家清流,在京都乃至各處都有他們的身影。商陸執(zhí)掌監(jiān)察司,對京都各處的動向可謂是了如指掌,應當不會不知這個什么圣教。
“什么圣教?”商陸對這個稱呼嗤之以鼻,“一群瘋子四處燒殺劫掠,無惡不作,也好意思給自己冠上圣教的名頭?”
江菀想起他們虐待母親的畫面,默默的附和,“確實是瘋子?!?/p>
“既然督主早就知曉他們的存在,這些年為何一直不曾除去他們?”江菀想了想又道,“還是說他們確實如我祖母所言,藏身于各處,極其滑頭,督主不好將人給揪出來?”